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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下部 第十七章)(2)

  自她弟易存来西京后,她就没少找过乔所长。她弟一来,就到胡钻乱窜。说是熟悉门路,要自己找工作。其实就是贪玩遛街胡逛。他以为他姐忆秦娥都“小皇后”了,有多厉害,能上天揽月,下河捉鳖了。结果几次做事闪失,打出忆秦娥的旗号,不是说不知,就是说你拿个唱戏的吓唬谁呢。气得忆秦娥骂也不是,打也不能。给她娘说,娘还说:“你弟不打你的旗号可打谁的呀?”她也帮着找了几个工作,她弟不是嫌钱少,就是嫌老板太蛋。还有一家,嫌不该把他“乡”了。反正都一一跟人家“拜拜”了。最后,还是她找乔所长,才帮忙安排了个保安工作。大盖帽一戴,把酷似警服的保安服一穿,她弟倒是咧笑了,只嫌上还缺把。这下她娘就骂开了:“你狗的是寻死呢,还要,咋不个土炮架在脑壳上,嘭一炮把你崩死,我也好安生。养下你这个不成器的、发瘟死的、挨炮死的东西。”

  这不,刚把弟弟的事安顿好,她舅又被铐走了。她给乔所长一再央求,说她舅就是她的再生父。唱戏能有今天,全都是她舅一路拉扯过来的。她让乔所长无论如何都得帮忙。说她舅太可怜了,人好着呢,就是脾气太直,老惹祸。乔所长让她别哭,说等他把事打问清楚了再说。

  到了很晚的时候,胡彩香老师,还有光荣叔他们,都会聚到了忆秦娥家里等消息。乔所长专门来了一趟,说那个廖老板,还是他们县上的人大代表,为这事闹得不依不饶的,烦不小。乔所长说:“你舅是另一个派出所抓去的,人倒是都熟,但这种事不能来,是不是??敲掉了人家两颗门牙,是构成了伤害罪的。?这种事,理办有两种:一是民事调解。只要能达成双方和解,赔些钱,也就了了。?还有一种,就是调解不成,由院判决。。像你舅这种况,判个两到三年也是可能的。!”只见忆秦娥她娘“扑通”一声,就跪在乔所长面前了,乔所长拉都拉不起来。她一下就哭成了泪人似的喊:“所长乔所长,你是政府,你可要替我那个没用的兄弟做主!我兄弟可怜,从小就没了娘。守着我这个没用的姐,把他拉扯到十一二岁,就让考了县剧团。谁知人长得丑些,当不了演员,又到武场面敲了小锣。敲着敲着,敲得好,又让敲了大锣。大锣也敲得好,就让敲了鼓了。可我兄弟命,都让人家冤枉坐了一回监了。要再去,就是‘二’了哇!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连媳妇都没说下。再一折腾,这一辈子就完了。乔所长,你可要为民做主呀!”乔所长、胡彩香和忆秦娥三个人一齐拉,才勉强把她娘拉起来。忆秦娥看见,她娘把眼泪鼻子,都抹了人家乔所长一。连亮铮铮的皮鞋,也是漉漉地闪着娘的鼻涕印子。乔所长连连说:“一定一定。。”然后,他一边用卫生纸悄悄着鞋上、子上的鼻涕,一边商量起调解方案来。

  胡彩香自告奋勇,说她去找廖老板。张光荣咋都不同意,说这不是羊落虎口的事吗。忆秦娥也不同意,说胡老师绝对不能去,她说她去。乔所长说还是请律师去说。最后就请了个律师。谁知律师也没谈下来。那个廖老板说,要么就让他用打狗棍,把那个黑脸敲鼓佬的一狗牙全敲下来。要么就让狗的坐牢去。其他方案一概免谈。这事就没往下行了。最后乔所长甚至都出面了,让廖总不要把事做绝,总得给自己和他人都留条活路么。说还是考虑赔偿方案更切合实际些。谁知这个廖总端直开了个天价,说一颗门牙一百万,看他个烂烂敲鼓的,能赔起吗?乔所长说:“不要抬杠嘛,?纵是门牙,是廖总的门牙,也不值五十万一颗吧,?即就是值五十万,人留一线,后好相见嘛!?”廖总气得当时就想从上跳起来:“跟他相见?呀呸!”喊“呸”时,由于没有门牙,发出的竟是“肥”声。价钱到底没谈下来。以乔所长的意思,两颗门牙,连神损失费,赔个四五万,已是很可以的数字了。可在廖总看来,赔四五十万都不够他的丢人钱。这事让关在派出所的胡三元知了,说一分都不能给这个臭氓赔,他就愿意为这事坐牢。谁要是赔了,把他放出来,他还会去把那家伙的槽牙也敲了。他说他绝对说到做到。忆秦娥她娘气得捶顿足地说:“你舅一辈子就瞎在这个驴脾气上了,看来是要把牢底坐穿了。小小的就有人给他算命说:这娃一辈子都逃不牢狱之灾。你看这命相说得多准哪!”连当事人都是这态度,也就只好由院判决了。

  她舅胡三元被判了一年。

  判决那天,忆秦娥、她娘、她姐、她姐夫、她弟易存,还有胡彩香、张光荣都去旁听了。由于是茶园子里出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因而那天来的演员、乐手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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