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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野兽:深度佳作!那些野兽,到底指的是谁?

  西班牙导演罗德里戈·索罗戈延的新作《那些野兽》,是一部充满力量、令人不安的电影。虽然节奏稍显缓慢,却充满惊心动魄的悬疑氛围和余味悠长的人性张力。

那些野兽:深度佳作!那些野兽,到底指的是谁?

  在前不久刚刚闭幕的海南岛国际电影节上,《那些野兽》斩获金椰奖最佳编剧。此外,它还在去年的东京国际电影节上赢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三个最具分量的奖项,并横扫戈雅奖16项提名。

2022《那些野兽》

  很多人将其看作一个血色乡村的悬疑故事,一则关于“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人性寓言。类似看法大抵不差,却也失之简单。打开这部电影的钥匙藏在它的片名中,让我们先试着回答一个这样的问题:谁是“野兽”?

  是影片中冥顽不灵、愚昧守旧的村民么?还是干脆就指残忍杀害主角安东尼的恶邻兄弟?

  不,“野兽”泛指人类。

  想要了解“As Bestas”(作为野兽),我们先要熟悉片头为我们展现的“Rapa das Bestas”(野兽的剃须)这一对中国观众来说并不熟悉的场景:它是一种在故事的发生地加利西亚流行的驯兽仪式。由牧民给成年的野马剃掉鬃毛,这种历史悠久的活动已成为当地的流行文化。

  我们看到:当赞恩和洛伦两兄弟最终兽性大发,勒死安东尼的时候,他们的肢体动作与在“Rapa das Bestas”上撂倒一匹马别无二致。这正如片头含蓄点出的那样:“为了自由地生活,阿洛伊塔多尔人用他们自己的身体,来固定那些野兽,裁分标定他们。”——你说兄弟俩“禽兽不如”,可此时此刻,为了“自由生活”的他们是把安东尼当作侵入家园、无法“驯化”的野兽。

  这哪是同村村民的自相残杀,分明是野蛮与文明的殊死相搏。

镜头对比:驯服马匹与教导异乡人“做人”

  文明的冲突

  安东尼固然是受害者,但他并不是纯粹“无辜”的那一方,他也是“闯入者”和损害他人利益者;反之,赞恩和洛伦两兄弟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他们也有“无辜”的一面。

  善恶的界限并不那么泾渭分明。正如罗德里戈所说:“我们试图创造既非黑也非白的人物和冲突。”

  认为影片只批判“穷山恶水出刁民”有失公允在于:《那些野兽》中的兄弟俩绝非单纯的反派。他们与《稻草狗》中的乡野恶棍、《狗镇》上的小镇居民、《伊甸湖》的作恶少年和《猎凶风河谷》受困于冰天雪地的钻井工人有很大不同。

  以上四部影片的背景,均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我们不妨展开细说:

  安东尼是个充满理想主义气息的知识分子型人物,正如他在来到加利西亚之前,已经辗转漂泊过无数地方,直到他酩酊大醉后的一次“命中邂逅”,才最终择定这块所谓风水宝地,作为颐养天年之所——听着,其实就很不靠谱。

  而这么不靠谱的“文青梦”,能够说实现就可以实现,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妻子的无条件支持和不差钱。从当地警察口中我们得以了解到安东尼是退休教师,热爱旅行、崇尚自由。这样的人,自是从不会为生计发愁。

  可问题是:他所看中的田野风光,并非如他想象中的田园牧歌那般美好。这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庄,生活着一群穷困潦倒、生活无望的人——安东尼不是没有看到这点。

  但他抱持着一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救世主心态,自以为能改变这一切。这就与鼠目寸光、贪图小利的村民——尤其是赞恩和洛伦两兄弟发生了严重冲突。

  兄弟俩本指着靠风力发电厂的补偿款一改窘迫的生活。而安东尼却以商人都唯利是图甚至“不够环保”为由拒绝签字,导致谈判陷入僵局之中。而这两点,都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所无法理解的:开发商如何“拿大头、给骨头”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到手的钱被你搅和了;至于什么“不环保”、“土地科学”听着更像“法国人”凭自己的“高智商”强加于我们的侮辱。

  安东尼自始至终都没反省到:他一厢情愿的好心,在底层看来是源于知识分子的傲慢——我们就想挣个快钱、得过且过,你为什么一定要提出那个不切实际的打造旅游圣地的“大计”强迫我们遵从?在你眼里,进城开出租都“不叫正事儿”,你一个外来者凭什么对我们居住了几个世代的原住民生活指手画脚?

安东尼对这片土地的感情被土地的“主人”赞恩视为挑衅

  就像影片中的多米诺骨牌,一连串愈发升级的冲突后(洛伦开车戏耍安东尼,兄弟俩放空酒瓶、朝座椅撒尿,水井投毒,吐痰,砸车灯,半夜堵截),影片终于迎来一场分量极重、赞恩与安东尼互陈心迹的对话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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