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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五·历代二(3)


  问:“文帝问陈平钱谷刑狱之数,而平不对,乃述所谓宰相之职。或以为钱谷刑狱一得其理,则阴阳和,万物遂,而斯民得其所矣。宰相之职,莫大于是,惜乎平之不知此也。”曰:“平之所言,乃宰相之体。此之所论。亦是一说。但欲执此以废彼,则非也。要之,相得人,则百官各得其职。择一户部尚书,则钱谷何患不治?而刑部得人,则狱事亦清平矣。昔魏文侯与田子方饮。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高。’田子方笑。文侯曰:‘何笑?’子方曰:‘臣闻之,君明乐官,不明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陈平之意,亦犹是尔。盖知音而不知人,则瞽者之职尔。知人,则音虽不知,而所谓乐者固无失也。本朝韩魏公为相。或谓公之德业无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公曰:‘某为相,欧阳永叔为翰林学士,天下之文章,莫大于是!’自今观之,要说他自不识,安能知欧阳永叔,也得。但他偶然自知,亦柰他何?”道夫。
  问:“周亚夫‘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不知是否?”曰:“此军法。”又问:“大凡为将之道,首当使军中尊君亲上。若徒知有将,而不知有君,则将皆亚夫,固无害也。设有奸将一萌非意,则军中之人,岂容不知有君?”曰:“若说到反时,更无说。凡天子命将,既付以一军,只当守法。且如朝廷下州县取一件公事,亦须知州知县肯放,方可发去。不然,岂可辄易也!”自修。
  贾谊说教太子,方说那承师问道等事,却忽然说帝入太学之类。后面又说太子,文势都不相干涉。不知怎地,贾谊文章大抵恁地无头脑。如后面说“春朝朝日,秋莫夕月”,亦然。他方说太子,又便从天子身上去。某尝疑“三代之礼”一句,合当作“及其为天子”字。盖详他意,是谓为太子时教得如此,及为天子则能如此。它皆是引礼经全文以为证,非是他自说如此。义刚。
  问:“贾谊新书云:‘太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言语不序,声音不应律。’声音应律,恐是以歌咏而言。”曰:“不是如此。太子新生,太师吹律以验其啼。所谓应律,只是要看他声音高下。如大射礼‘举旌以宫,偃旌以商’,便是此类。’文蔚。
  问:“贾谊新书‘立容言早立’,何谓‘早立’?”曰:“不可晓。如仪礼云‘疑立’,疑却音屹,屹然而立也。”节。
  问贾谊新书。曰:“此谊平日记录□草也。其中细碎俱有,治安策中所言亦多在焉。”方子。
  贾谊新书除了汉书中所载,余亦难得粹者。看来只是贾谊一杂记□耳,中间事事有些。广。
  问:“贾谊‘五饵’之说如何?”曰:“伊川尝言,本朝正用此术。契丹分明是被金帛买住了。今日金虏亦是如此。”昌父曰:“交邻国,待夷狄,固自有道。‘五饵’之说,恐非仁人之用心。”曰:“固是。但虏人分明是遭饵。但恐金帛尽则复来,不为则已,为则五饵须并用。然以宗室之女妻之,则大不可。如乌孙公主之类,令人伤痛。然何必夷狄?‘齐人归女乐’,便是如此了。如阿骨打初破辽国,勇锐无敌。及既下辽,席卷其子女而北,肆意蛊惑,行未至其国而死。”因笑谓赵曰:“顷年于吕季克处见一画卷,画虏酋与一胡女并辔而语。季克苦求诗,某勉为之赋,末两句云:‘却是燕姬解迎敌,不教行到杀胡林。’正用骨打事也。”僩。
  文帝便是善人,武帝却有狂底气象。陆子静省试策说武帝强文帝。其论虽偏,亦有此理。文帝资质虽美,然安于此而已。其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行”,题目只如此。先王之道,情愿不要去做,只循循自守。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资高,志向大,足以有为。使合下便得个真儒辅佐,岂不大有可观?惜乎无真儒辅佐,不能胜其多欲之私,做从那边去了!欲讨匈奴,便把吕后嫚书做题目,要来掩盖其失。他若知得此,岂无“修文德以来”道理?又如讨西域,初一番去不透,又再去,只是要得一马,此是甚气力!若移来就这边做,岂不可?末年海内虚耗,去秦始皇无几。若不得霍光收拾,成甚么!轮台之悔,亦是天资高,方如此。尝因人言,太子仁柔不能用武,答以“正欲其守成。若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可见他当时已自知其罪。向若能以仲舒为相,汲黯为御史大夫,岂不善!先生归后,再有取答问目云:“狂者志高,可以有为;狷者志索,有所不为,而可以有守。汉武狂,然又不纯一,不足言也。”淳。寓录见“狂狷”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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