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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称尊坠入僧王计 予人以善低哦胜保诗(2)



  琦善听说,便同那个将官,亲到城下一看,见是一只大篮。若坐进去,简直像个小儿坐了摇篮一般。不禁大怒的说道:“本钦差以大学士奉旨兼作钦差大臣,若坐此篮,岂非失了体统。不行不行。”行字未完,已先飞奔回营。那个将官没有法子,只好回禀官胡二人。胡林翼即出一个主意,又命那个将官,带上一千串的钱票,前去孝敬琦善。琦善果然笑纳,并无言语,马上跟了那个将官,坐篮上城。后来汉阳城中,竟有一句笑话,叫做出将入相,出将者就是将官挂城而出,入相者就是琦善挂城而入。琦善入城之后,清国方面,总算军威稍稍一振。

  哪知天国方面,一闻汉阳这边,到了旗兵,恐怕武昌有失,即由忠王李秀成亲自同了燕王秦日纲,率领大兵到来。胡林翼急请李孟群同了多隆阿、都兴阿等人,各率大兵,出击李秀成新到之军。双方鏖战了四天四夜。清国方面,李孟群阵亡,后来赐谥忠武。天国方面,曾天养阵亡,后来追封悯王。

  李秀成因失一员大将,便令暂停进攻。照他之意,料知河南空虚,正想分兵进取河南。忽见天京派了林彩新亲来湖北,说是清将德兴阿、刘芳官、萧泗孚、向荣、张国梁、和春,一齐围攻京城。城内虽有洪仁发、洪宣娇、罗大纲、赖汉英,各率部队抵御,伤兵已经不少。又加清国命李鸿章署理苏抚,率了洋枪队,进窥苏州,很是可危。快请忠王回兵,去援天京。

  李秀成一吓道:“这末驻扎淙水的辅王杨辅清,驻札镇江的吉志元两军,为何坐视不救。”

  林彩新答道:“杨吉二人,都推兵单将少,不肯出兵。”李秀成听了,叹上一口气道:“唉,时局如此,我一个人恐怕走遍东南西北,也来不及的了。”

  李秀成说完这话,先令林彩新返京,自己即日回兵,以援天京。

  以上之事,都是补叙的笔墨。

  曾国藩现见他的国荃兄弟,报告得如此详细,知他才情胜过国华。立即发信,命他单身来到抚州,商量军事。此信发后,方接鲍超、刘秉璋二人,已经到达鄂省的公事。曾国藩既知李秀成业已回援南京,琦善、鲍超、刘秉璋,都又先到了湖北,方始稍稍放心一点。

  不料跟着又得一件急报,却是那个王若华其人,卷了二万多两的税款,逃之夭夭。曾国藩一得此信,不禁连连的摇头,嘴上频频自语道:“不忍欺,不忍欺。”

  左右请示怎样对付,曾国藩微抬其眼的答道:“不必追究。由我认了晦气变产赔垫便了。”

  左右退下,大家都在窃笑,曾国藩明明听见,只作不知。

  没有几天,又接一道六百里加紧的上谕,慌忙拆开一看,只见写着是:

  英法洋兵,业占天津。不日进攻京畿,甚为可危。着曾国藩迅带队伍,限期入都勤王。国事如此,该大臣当无所谓推测也。钦此。

  曾国藩看完那道上谕,连连的叫着皇天道:“天呀,天呀,教我曾某,怎么办法?此地万无一兵可分。各处调动,既来不及,且又不能移动。”

  曾国藩一个人发愁一会,感叹一会,只在房内打转,一直转到深夜,并未想出一个两全之计。看看东方业已发白,被他想出一个主意,急把那道上谕,撕得粉碎,放入口中,又去呷了一口开水,竟将那道上谕吞入腹内,当作半夜点心吃了。

  这末曾国藩的吞下那道上谕,莫非急得发疯不成。不是发疯,因为一时委实无兵可调,若一调动,天下便归太平天国去了。天下为天下百姓的天下,前去勤王,不过关乎皇帝一人。皇帝果有不幸,还有太子接位。皇帝比较天下,自然皇帝为轻,天下为重。况且看透英法两国,进兵北京,也不过威吓而已,决不敢瓜分中国的。但是这个道理,虽是这般,曾国藩究是一个大臣,断难把这个道理,老老实实的去奏咸丰皇帝的。索性吞了上谕,作为没有接到,将来皇帝便没甚么说话好说他了。

  这个办法,真是曾国藩的经天纬地之才,一发千钧之责。此等眼光,当时只有彭玉麟、左宗棠两个,或者能有此种见识。其余是,连合那胡林翼、李鸿章、骆秉章、刘秉璋、向荣等等都没如此伟大魄力的。读者静心看了下去,便会知道。

  当时曾国藩吞下那道上谕之后,心里便觉一安。稍稍打上一瞌铳,天已大亮。曾国藩起身下床,用脚去套鞋子,觉得鞋底极薄,不是他平日所穿的那双。忙将老家人曾贵唤入道:“我的鞋子,怎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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