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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2)



    不错眼神地紧盯着牧师的海丝特-白兰,感到一种阴沉的势力渗透她的全身,至于这种势力出于什么原因和从何而来,她却无从知晓:她只觉得他离她自己的天地十分遥远,已经全然不可及了。她曾经想象过。他俩之问需要交换一次彼此心照的眼色。她回忆起那阴暗的树林,那孤寂的山谷,那爱情,那极度的悲痛,那长满青苔的树干,他们携手并坐,将他们哀伤而热情的谈活交溶在小溪的忧郁的低语之中。当时,他俩是多么息息相通啊!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吗?她此时简直准以辨认他了!

    他在低沉的乐声中,随着那些威严而可敬的神父们,高傲地走了过去,他在尘世的地位已经如此高不可攀,而她此时所看到的他.正陷入超凡脱俗的高深莫测的思绪之中,益发可望而不可及了!她认为一切全都是一场梦幻,她虽然梦得如此真切,但在牧师和她本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真实的联系,她的精神随着这种念头而消沉了。而由于海丝特身上存在着那么多女性的东西,她简直难以原谅他——尤其是此时此刻,当他们面临的命运之神的沉重的脚步已经可以听得见是越走越近的时候!——因为他居然能够从他俩的共同世界中一千二净地抽身出去,却把她留在黑暗中摸索,虽伸出她冰冷的双手,却遍寻他而不得见。珠儿对她母亲的感情或者是看出了,或者是感应到了,要不就是她自己也觉得牧师已经笼罩在遥不可及之中了。当游行队伍走过时,珠儿就象一只跃跃欲飞的鸟儿一般不安地跳起又落下。队伍全部过完之后,她抬头盯着海丝特的面孔。

    “妈妈,”她说,“他就是那个在小溪边亲吻过我的牧师吗?”

    “别出声,亲爱的小珠儿!”她母亲悄悄说。“我们在市场这儿可不准谈起我们在树林里遇到的事。”

    “我弄不准那是不是他;他刚才的样子真怪极了,”孩子接着说。“要不我就朝他跑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要他亲我了——就象他在那片黑黑的老树林子里那样。牧师会说些什么呢,妈妈?他会不会用手捂着心口,对我瞪起眼睛,要我走开呢?”

    “他能说些什么呢,珠儿?”海丝特回答说,“他只能说,这不是亲你的时候,而且也不能在市场上亲你。总算还好,傻孩子,你没跟他讲话!”

    对于丁梅斯代尔牧师,还有一个人也表达了同样的感觉,那人居然荒唐——或者我们应该说成是疯狂——到干出镇上绝少有人做得出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中与红字的佩戴者讲起话来。那个人就是西宾斯太太。她套着三层皱领,罩着绣花胸衣,穿着华丽的绒袍,还握着根金头手杖,打扮得富丽堂皇地出来看游行。在当年巫术风行一时之际,这位老太婆因在其中担任主角而颇有名气(后来竟为此付出了生命作代价);人们纷纷趋避,仿佛唯恐碰上她的衣袍,就象是那华丽的褶襞中夹带着瘟疫似的。虽说目前已有好多人对海丝特-白兰怀有好感,但人们看到西宾斯太太和她站到一起,由那老太婆引起的恐惧更增加了一倍,于是便从她俩站立的地方纷纷后撤。

    “瞧啊,这些凡夫俗子是绝对想象不出的!”那老太婆对海丝特耳语着悄悄话。“瞧那神圣的人!人们都把他看作世间的圣者,而且连我都得说,他的样子真象极了!眼睁睁看着他在游行队伍中走过的人们,谁会规得到,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走出他的书斋,——我担保,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诵着希伯来文的《圣经》,——到森林中去逍遥呢!啊哈!我们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海丝特-白兰!不过,说老实话,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同一个人呢。我看见这么多教堂里的人跟在乐队后面游行,他们都曾随着我踏着同样的舞步,由某个人物演奏着提琴,或许,还有一个印第安人的祭司或拉普兰人③的法师同我们牵着手呢!只要一个女人看透了这个世界,这原本是小事一桩。但这个人可是牧师啊!海丝特,你说得准他是不是在林间小路上和你相遇的那同一个人呢?”

    “夫人,我实在不明白你讲的话,”海丝特.白兰觉得西宾斯太大有点老糊涂了,就这么回答说;然而,听老太婆说这么多人(包括她本人在内)和那个邪恶的家伙发生了个人联系,她异常吃惊并且吓得要命。“我可投资格随便乱谈象丁梅斯代尔牧师先生那样有学问又虔信《圣经》的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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