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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一十五·训门人三(6)


  先生谓徐容父曰:“为学,须是裂破藩篱,痛底做去,所谓‘一杖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使之历历落落,分明开去,莫要含糊。”道夫。训容父。
  问学问之端绪。曰:“且读书依本分做去。”以下训节。
  问:“何以验得性中有仁义礼智信?”先生怒曰:“观公状貌不离乎婴孩,高谈每及于性命!”与众人曰:“他只管来这里摸这性,性若是去捕捉他,则愈远。理本实有条理。五常之体,不可得而测度,其用则为五教,孝于亲,忠于君。”又曰:“必有本,如恻隐之类,知其自仁中发;事得其宜,知其自义中出;恭敬,知其自礼中出;是是非非,知其自智中出;信者,实有此四者。眼前无非性,且于分明处作工夫。”又曰:“体不可得而见,且于用上着工夫,则体在其中。”次夜曰:“吉甫昨晚问要见性中有仁义礼智。无故不解发恻隐之类出来,有仁义礼智,故有恻隐之类。”
  问:“事有合理而有意为之,如何?”曰:“事虽义而心则私。如路,好人行之亦是路,贼行之亦是路。合如此者是天理,起计较便不是。”
  “只是挥扇底,只是不得背着他。”节问曰:“只顺他?”曰:“只是循理。”
  问:“应事心便去了。”曰:“心在此应事,不可谓之出在外。”
  问:“欲求大本以总括天下万事。”曰:“江西便有这个议论。须是穷得理多,然后有贯通处。今理会得一分,便得一分受用;理会得二分,便得二分受用。若‘一以贯之’,尽未在。陆子静要尽扫去,从简易。某尝说,且如做饭:也须趁柴理会米,无道理合下便要简易。”
  以某观之,做个圣贤,千难万难。如释氏则今夜痛说一顿,有利根者当下便悟,只是个无星之称耳!
  将与人看不得。公要讨个无声无臭底道,虽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然却开眼便看见,开口便说着。虽“无极而太极”,然只是眼前道理。若有个高妙底道理而圣人隐之,便是圣人大无状!不忠不信,圣人首先犯着!
  问:“节尝见张无垢解‘雍彻’一章,言夫子气象雍容。节又见明道先生为人亦和。节自后处事亦习宽缓,然却至于废事。”曰:“曾子刚毅,立得墙壁在,而后可传之子思孟子。伊川横渠甚严,游杨之门倒塌了。若天资大段高,则学明道;若不及明道,则且学伊川横渠。”
  问:“笃行允蹈,皆是作为。毕竟道自道,人自人,不能为一。”曰:“为一,则圣人矣,‘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又问:“颜子‘不远复’,‘择乎中庸’,颜子亦未到此地。”曰:“固是。只为后人把做易了,后遂流为异端。”
  问:“事事当理则必不能容,能容则必不能事事当理。”曰:“容只是宽平不狭。如这个人当杀则杀之,是理合当杀,非是自家不容他。”
  不曾说教胡乱思,说“慎思”。
  问:“节昔以观书为致知之方,今又见得是养心之法。”曰:“较宽,不急迫。”又曰:“一举两得,这边又存得心,这边理又到。”节复问:“心在文字,则非僻之心自入不得?”先生应。
  问:“观书或晓其意,而不晓字义。如‘从容’字,或曰‘横出为从,宽容为容’,如何?”曰:“这个见不得。莫要管他横出、包容,只理会言意。”
  节初到一二日,问“君子义以为质”一章。曰:“不思量后,只管去问人,有甚了期?向来某人自钦夫处来,录得一册,将来看。问他时,他说道那时陈君举将伊川易传在看,检两版又问一段,检两版又问一段。钦夫他又率略,只管为他说。据某看来,自当不答。大抵问人,必说道古人之说如此,某看来是如此,未知是与不是。不然,便说道据某看来不如此,古人又如此说,是如何?不去思量,只管问人,恰如到人家见着椅子,去问他道:‘你安顿这椅子是如何?’”
  问:“精神收敛便昏,是如何?”曰:“也不妨。”又曰:“昏,毕竟是慢。如临君父、渊崖,必不如此。”又曰:“若倦,且瞌睡些时,无害。”问:“非是读书过当倦后如此。是才收敛来,稍久便困。”曰:“便是精神短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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