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新英格兰的节日(3)



    当时的居民还是第一代没有欢乐活动的人,而且又是那些活着时深诸如何行乐曲父辈们的直接后裔,就过节这一点而论,比起他们的子孙,乃至相隔甚久的我们这些人,算是懂得快活的了,我们作这种一般性的结论,恐怕并不过分。早期移民的子嗣,也就是他们的下一代后人,受清教主义阴影笼罩最深,从而使国家的形象黯淡无光,以致在随后的多年中都不足以清洗干净。我们只好重新学习这门忘却已久的寻欢作乐曲本领。

    市场上的这幅人生图画,虽说基调是英国移民的忧伤的灰色、褐色和黑色,也还固间有一些其它色彩而显得活跃。一群印第安人,身穿有着野蛮人华丽的、绣着奇形怪状图案的鹿皮袍,腰束贝壳缀成的带子,头戴由红色和黄色赭石及羽毛做成的饰物,背挎弓箭,手执石尖长矛,站在一旁,他们脸上那种严肃刚毅的神情,比清教徒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些周身涂得花花绿绿的野蛮人,还算不上当场最粗野的景象;更能充分表现这一特色的,是一批从那艘来自拉丁美洲北部海域的船上的水手,他们上岸来就是为了观看庆祝选举日的热闹的。他们是一伙外貌粗鲁的亡命之徒,个个面孔晒得黝黑,蓄着大胡子;又肥又短的裤子在腰间束着宽腰带,往往用一片粗金充当扣子,总是插着一柄长刀,偶尔是短剑。宽檐棕榈叶帽子下面闪着的那双眼睛,即使在心情好、兴致高的时候,也露出一股野兽般的凶光。他们肆元忌惮地违犯着约束着众人的行为准则;公然在差役的鼻子底下吸烟,尽管镇上人每这样吸上一日就要被罚一先令;他们还随心所欲地从衣袋里掏出酒瓶,大口喝着葡萄酒或烈性洒,并且随随便便地递给围周那些目蹬口呆的人们。这充分说明了当年道德标准的缺欠,我们虽然认为十分严格,但对那些浪迹海洋的人却网开一面,不仅容忍他们在陆上为所欲为,而且听凭他们在自己的天地里,更加无法无天。当年的那些水手,几乎与如今的海盗无异。就以这艘船上的船员为例吧,他们虽然不是海上生涯中那种声名狼藉的人物,但用我们的话说,肯定犯有劫掠西班牙商船的罪行,在今天的法庭上,都有处以绞刑的危险。

    但是那时候的大海,汹涌澎湃、掀浪卷沫,很大程度上是我行我素,或仅仅臣服于狂风暴雨,从来没有道接受人类法律束缚的念头。那些在风口浪尖上谋生的海盗们,只要心甘情愿,可以洗手不干,立刻成为岸上的一名正直诚实的君子;面即使在他们任意胡为的生涯中,人们也并不把他们视为不屑一颐或与之稍打交道就有损自己名声的人。因此,那些穿着黑色礼服、挺着浆过的环状皱领、戴着尖顶高帽的清教徒长者们,对于这帮快活的水手们的大声喧哗和粗野举动,反倒报以不无慈爱的微笑;而当人们看到老罗杰-齐灵渥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居民和医生走进市场、同那艘形迹可疑的船只曲船长亲密面随便地交谈的时候,既没有引起惊讶之感,也没有议论纷纷。

    就那位船长的服饰而论,无论他出现在人群中的什么地方,都是一个最显眼、最英武的人物。他的衣服上佩戴着备色奢华的缎带,帽子上缠着一圈金色丝绦,还缀着一根金链,上面插着一根羽毛。他胁下挎着一柄长剑,额头上留着一块伤疤——从他蓄的发式来看,似乎更急切地要显露出来而不是要加以掩盖。一个陆地上的人,若是周身这股穿戴、露出这副尊容,而且还得意洋洋地招摇过市,恐怕很难不被当宫的召去传讯,甚至会被课以罚金或判处监禁,也许会枷号示众。然而,对于这位船长而言,这一切都和他的身份相依相附,犹如鱼身上长着闪光的鳞片。

    准备开往布利斯托尔的那艘船的船长,和医生分手后,就悠闲地踱过市场;后来他刚好走近海丝特-白兰站立的地方,他好象认识她,径直上前去打招呼。和通常一样,凡是海丝特所站之处,周围就会形成一小块空地,似乎有一种魔圈围着,圈外的人尽管在附近摩肩擦背地挤作一团,也没人甘冒风险或乐于闯进那块空地。这正是红字在注定要佩戴它的人四周所形成的一种强制性的精神上的孤立;这固然是由于她自己的回避,但也是由于她的同胞们的本能的退缩,尽管这种退缩早已不那么不友好了。如果说这种隔离圈以前毫无裨益的话,此时倒是大有好处,因为海丝特能够同那位船长交谈而不致冒被人听到的风险j何况海丝特。白兰在众人间的声名已经大有改变,即使是镇上以恪守妇道最为著称的妇人进行这种谈话,都不会比她少受风言风语的指责。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