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破绽(4)
时间:2023-01-02 作者:那多 点击:次
“最近有什么有趣的故事?”梁应物斜靠在小沙发上问我。 这个问题让我一瞬间有些恍惚。曾经我们经常这样互问,那时我们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好奇,任何新的发现,新的事件,无论是有解还是无解,都能让我们津津有味地分析半天。 然而他供职的那个机密部门,虽然可以接触到全国范围的特殊事件,但限于内部纪律,无法向外透露,往往他把关键部份说得含糊不清,让我极不过瘾,但又没有办法,因为我知道,他说到这样的程度,已经越界了。 由于我总是不停地遇见这样那样的怪事,所以逐渐地变成我说得多,他说得少。随着他在机构中的地位一点点提高,更多的时候,我是碰到问题去向他求助。 再后来,我也不总把遇见的事情告诉他了。因为我觉得,他调研这样那样的特殊事件,兴许早已经焦头烂额,当兴趣变成了工作,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无聊。所以也许他并不是那么耐烦来听我的故事呢。 十年前有一天,我说,看看,两个古怪的少年,在讨论古怪的事情。他笑,说你就装嫩吧,有二十出头的少年吗。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常常被误认作高中生。现在嘛,下巴都被刮青了。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样的气息下,放松地聊天了。转瞬间,旧日的时光浮现在眼前,许许多多的记忆飞舞起来,像是阳光下的灰尘。也像是梦,一梦,十年就过去了。 所以听见他这么问,我很高兴。原来我们的好奇心都还在啊。于是我就喝着咖啡,对梁应物说起这一年间,我遇见过的古怪事情。 一个多小时后,我停下来,咖啡已经见底了。 “都说完了,就这些?”他说。 “对啊,我嗓子都说干了。” “可是,三四月份的时候,你发了个微博,我还记得那句话‘历史和未来一样,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我觉得有意思,特地打电话问你。当时你说,是一个自杀的考古学家随手记在本子上的想法。你还说那本本子上的东西很有意思,等有空了,拿给我看看。这个事情,你怎么没提?” 我拍了拍额头:“啊,我居然把这桩事情忘记讲给你听了。嘿,这件事情的古怪程度,可是更超越了我刚才说的那两件事呢。” 于是,我就从阳传良缺席新闻发布会说起,说到在下一个新闻发布会上得知他的死讯,赶去参加追悼会看见的波折,三月二十九日那晚MONTHEBOND餐厅里的故事和露台上的纵身一跳,未亡人舒星妤的请托,信的出现和杨展的失常,及至围绕着武夷山市精神病院的四十七宗自杀事件,和陈发根的忏悔。 “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杨展分明没有下药,但是阳传良却也自杀了。而杨展知道了自己没有下药之后,自己又自杀了。”最后我感叹道。 梁应物却没有答话,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我脑子有点乱,让我缓一缓。”他收回目光,望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那儿太阳把过往的行人都晒得懒洋洋的,走路的时候,都是慢腾腾地踱步。 我心里一动。乱?有什么可乱的,我把事情的经过都说得清楚明白,这种时候说脑子乱,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难道他竟然想到了杨展和阳传良是为什么自杀的吗? 怎么可能,我就这么说一遍他就能猜出来的话,那我算什么,我一向觉得自己的智力想像力还蛮赞的呢。虽然我也常常觉得,梁应物思路清楚头脑敏捷,但也没夸张到这种程度呀。 我心痒难熬,既不愿意相信梁应物真有所得,又很想要知道,他到底琢磨出点什么。就这么过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看完风景了没,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他转回脸,似是还有几分感慨未散去,却反问我说:“你先前,为什么会把这桩事情忘记说呢?” “忘了就是忘了,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可是,这件事情离奇诡异的程度,的确胜过了你说的其它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答案,一般来说,花了很大的力气却依然没有结果,会记得更牢才对,为什么你偏偏忘记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