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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的历史(7)



    我不信他是口误,但黄良一口咬定他和杨展就有过这么一次合作,是杨展看到他们的招生广告,主动找上门来的。

    “就是这样了,我已经把事情经过全都讲了,剩下的,当晚你也在现场,也该都瞧见了。我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是上了当,也是受害人啊。说好了五十万,先付了十万定金,回头再付四十万。我是看在钱的份上答应做的,现在倒好,我到哪里去收尾款,还惹了一身的腥,差点吃官司。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来趟这混水。”

    黄良翻来覆去吐苦水,把自己和杨展撇得一干二净。我觉得再问不出什么,只好结束谈话。起身离开的瞬间,我发现他的瞳孔忽然放大,这是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的表现。

    他果然有什么瞒着没说。

    如果他和杨展还有过交集,是为了什么呢?

    “对了,你见过阳传良吗?”

    他低下头看表,然后才抬起头问:“啊,什么,谁?”

    “没什么。”我耸耸肩:“也许还会找你了解情况,到时候再通过赵警官找你吧。”

    “哦,你直接找我就行,知无不言,知无不言。”他伸出手来,和我一握。

    手心微汗。

    黄良之后,我接下来的访问对像是杨展的同事。杨展独自居住,最熟悉他的,就是同系的教授和实验室里的同事及助手了。我绝不相信一个人会毫无端倪地自杀,就算是精神问题,也必然会有先兆,区别只在于身边人有没有注意到罢了。

    如果我能了解杨展自杀的原因,也许就抓住了阳传良自杀的隐藏线头。

    其实我本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因为杨展和其同事之间的关系,要比阳传良和同事间的关系淡,这是两人不同的性格决定的。既然阳传良的同事没有觉察出先兆,多半杨展的同事也不会。

    结果让我惊喜。

    在杨展自杀前,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情,或者也可以说是同一件。

    其一是我在访问所有的人时都提到的。3月22日下午,我收到请柬的四天前,杨展在为大一新生讲述量子物理的基础课时,上到一半,突然离开。没有人找也不是接了电话,而是讲着讲着,一下子停住,呆站了半分钟,然后发出怪异的大笑,扭头离开了教室。此后直到他自杀当天,凡是他的课全都请假,再没上过一堂。

    其二是杨展的助教,他带的博士生张芳告诉我的。22日上午,她从物理楼一楼的收信处帮杨展拿了一封信。她和杨展的关系算是很熟的了,在把信递给杨展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地说了句:“杨老师,这儿有封从精神病院来的信呢。”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张芳瞥了眼信封,这是单位统一印制的信封,所以在信壳的右下脚有单位名称,是一家精神病院。

    没想到杨展听了这话,眼瞧着信封,脸色就不对起来。

    张芳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了话,也不敢再问为什么。杨展对信封发了会儿呆,撕开信封,里面是封长信,先前张芳把信封拿上来的时候,就觉得里面鼓鼓囊囊的。杨展看着信,表情更加古怪,眉毛越挑越高,仿佛信里写着让他非常惊讶的内容。

    张芳觉得自己不合适再呆下去,就悄悄的出了办公室。一整个上午,杨展就再没出过办公室,中午张芳经过的时候,从半掩的门往里看了眼,见杨展依然在捏着信纸发呆。然后到了下午,就出了杨展课上到一半嘎然而止这件事。

    “你记得那是个什么精神病院吗?”我提拎着一颗心问。

    “武夷山市精神病院。”张芳很肯定地说:“我都不知道,还有个武夷山市呢。”

    四个半小时后,我坐上了开往武夷山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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