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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的历史(4)



    因为尸体卡在峰下一处隐蔽山缝里,所以直到四天后才被发现。

    通常一个人自杀前,往往会写下遗书,安排好身后事。至少也会给最亲的人(比如妻子)留言交待。但阳传良这些全都没有。对这样特异的案例,要不是警方通过调查勾勒出一条阳传良的路线途,证实其独自行动并且精神状态有明显的问题,恐怕舒星妤第一个就会被列为调查对像。

    现在,在所有的调查结果中,都没有发现外力介入阳传良的死亡,包括对死后随身物品的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第三方。所以,尽管阳传良平时表现得完全不似一个会自杀的人,却还是只能以自杀作盖棺论定。而对于杨展仇杀的推测,难怪要被警方视之为无稽之谈了。

    根据这个结果来推论,应该是阳传良受了巨大的心理刺激,一时想不开所致。然而这也得不到一点事实支撑,别说舒星妤完全没头绪,整日工作在一起的同事,也都说直到十七日,都没有发现阳传良和平日里有任何不同。

    那就只能说,阳传良可能有心理隐疾,突然发作而自杀了。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除此之外,竟是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我在听完了舒星妤转述的警方调查结果,心里转瞬间,却想到了一个关键之处。

    “传良从上飞机开始,之后的行踪,都被警方调查出来了。那么他上飞机之前呢,从当天早晨开始,到下午的这一长段时间里,他都去了哪里?”

    “暂时还没有线索,这是缺失的半天。都说如果能把他在这半天里做了什么查出来,也许自杀之谜就破解了。”

    我皱着眉想了半天,又问:“在之前每天的电话里,您真的没有发现一点点异样?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古怪的话,做过什么古怪的事?哪怕再小也行。”

    舒星妤苦笑着摇头,显然这个问题她也自己想过很多遍了。

    “那么,不是近期呢,您是最了解他的,就他这个人来说,性格也好习惯也好,有什么特异的地方吗?”其实我问这话,已经在考虑,有没有可能真如警方所说,阳传良原本就有隐性的心理问题。

    “要说奇怪的话,我也就是觉得他有些想法挺奇怪的,他特别爱研究历史里面一些难解释的事情,简直入了迷,逢着投缘的人,就聊这些。他还有本小簿子,哦您稍等。”她转进里屋,不一会儿拿了本记事簿出来。

    “这本子,他一直随身带着,死的时候,就搁在小包里,警察看过了,对解释他为什么自杀没帮助,就还给我了。”

    我接过本子,翻了几页,说:“能不能借我回去仔细翻翻,琢磨琢磨。”

    舒星妤点头。

    聊到这里,我感觉该问的都问了,打算起身告辞,回去研究一下这本本子,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另外,也要去了解一下杨展自杀前几天都干了什么。我直觉杨展必然和阳传良的自杀有关系,或许他用了某种方式诱导了阳传良自杀,两人相识那么多年,或者有什么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然而他自己为什么要自杀呢,要查阳传良的自杀,就不能把杨展的自杀轻轻放过,两宗死亡之间,极可能是有关联的。

    却不料舒星妤并没有配合作出送客的姿态,说:“其实还有件事情,我感觉着,也许应该告诉你。先前你问过我,杨展有没有自杀倾向。他的确是个很怕死的人,可是我刚和他认识的时候,好像他正打算要自杀。”

    我吃了一惊,但怎么叫好像要自杀呢?

    杨展的老家在武夷山下,舒星妤和杨展初次相逢,就是在武夷山大王峰上。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爬上大王峰顶,山风烈烈,心旷神怡,正四下里眺望风景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崖边。真的是崖边,他站在一块凸出去的石头上,那石头有一小半是伸在崖外的,他就站在那一小半上。吓得我,当时都不敢大声地说话,怕惊到他就摔下去了。我就对他讲,快站回来一点,那样子我看着心慌。他回过头看过,脸色白得没有一丁点血色。但是却冲我笑了笑,问我,是不是以为他要跳下去。我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好一个劲对他傻笑。后来他说,他就是被我的笑容征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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