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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五·朱子二(3)


  问:“孟子首章,是先剖判个天理人欲,令人晓得,其托始之意甚明。若先生所编要略,却是要从源头说来,所以不同。”曰:“某向时编此书,今看来亦不必。只孟子便直恁分晓示人,自是好了。”时举曰:“孟子前面多是分明说与时君。且如章首说‘上下交征利’,其害便至于‘不夺不餍’;说仁义,便云未有遗其亲,后其君;次章说贤者便有此乐,不贤者便不能有此乐。都是一反一正,言其效验如此,亦欲人君少知恐惧之意耳。”曰:“也不是要人君知恐惧,但其效自必至此。孟子之书,明白亲切,无甚可疑者。只要日日熟读,须教他在吾肚中转作千百回,便自然纯熟。某当初看时,要逐句去看他,便但觉得意思促迫;到后来放宽看,却有条理。然此书不特是义理精明,又且是甚次第底文章。某因熟读后便见,自此也知作文之法。”时举。
  敬之问:“看要略,见先生所说孟子,皆归之仁义。如说‘性、反’,以后诸处皆然。”曰:“是他见得这道理通透,见得里面本来都无别物事,只有个仁义。到得说将出,都离这个不得,不是要安排如此。道也是离这仁义不得,舍仁义不足以见道。如造化只是个阴阳,舍阴阳不足以明造化。”问:“古人似各有所主:如曾子只守个忠恕,子思只守个诚,孟子只守个仁义,其实皆一理也。”曰:“也不是他安排要如此,是他见得道理做出都是这个,说出也只是这个,只各就地头说,不是把定这个将来做。如尧舜是多少道理!到得后来衣钵之传,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紧要在上三句,说会如此,方得个中,方得个恰好。这也到这地头当说中,便说个中。圣贤言语,初不是着意安排,只遇着这字,便说出这字也。”贺孙。
  因整要略,谓:“孟子发明许多道理都尽,自此外更无别法。思惟这个,先从性看。看得这个物事破了,然后看入里面去,终不甚费力。要知虽有此数十条,是古人已说过,不得不与他理会。到得做工夫时,却不用得许多。难得勇猛底人,直截便做去。”贺孙。
  敬之问要指不取“杞柳”一章。曰:“此章自分晓,更无可玩索,不用入亦可。却是‘生之谓性’一段难晓,说得来反恐鹘突,故不编入。”贺孙。
  △中庸集略
  大凡文字,上古圣贤说底便不差。到得周程张邵们说得亦不差,其他门人便多病。某初要节一本中庸集略,更下手不得。其间或有一节说得好,第二节便差底;又有说得似好,而又说从别处去底。然而看得他们说多,却觉煞得力。义刚。
  △仁说
  仁说只说得前一截好。闳祖。
  问“仁者天地生物之心”。曰:“天地之心,只是个生。凡物皆是生,方有此物。如草木之萌芽,枝叶条干,皆是生方有之。人物所以生生不穷者,以其生也。才不生,便干枯杀了。这个是统论一个仁之体。其中又自有节目界限,如义礼智,又自有细分处也。”问“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曰:“以专言言之,则一者包四者;以偏言言之,则四者不离乎一者。”僩。
  问:“先生仁说,说‘存此’者也,‘不失此’者也。如说‘行此’,则仁在其中,非仁也。”曰:“谓之仁固不可,谓之非仁则只得恁地说。如孟子便去解这‘仁’字,孔子却不恁地。”节。
  △敬斋箴
  问“持敬”与“克己”工夫。曰:“敬是涵养操持不走作,克己则和根打并了,教他尽净。”问敬斋箴。曰:“此是敬之目,说有许多地头去处。”僩。
  “守口如瓶”,是言语不乱出;“防意如城”,是恐为外所诱。道夫。
  “守口如瓶”,不妄出也;“防意如城”,闲邪之入也。“蚁封”,乃小巷屈曲之地,是“折旋中矩”,不妄动也。敬仲。
  “‘周旋中规,折旋中矩。’周旋,是直去却回来,其回转处欲其圆,如中规也;折旋,是直去了,复横去,如曲尺相似,其横转处欲其方,如中矩也。”又问敬斋箴“蚁封”。曰:“蚁垤也,北方谓之‘蚁楼’,如小山子,乃蚁穴地,其泥坟起如丘垤,中间屈曲如小巷道。古语云:‘乘马折旋于蚁封之间。’言蚁封之间,巷路屈曲狭小,而能乘马折旋于其间,不失其驰骤之节,所以为难也。‘鹳鸣于垤’,垤,即蚁封也。天阴雨下,则蚁出,故鹳鸣于垤,以俟蚁之出,而喙食之也。王荆公初解垤为自然之丘,不信蚁封之说,后过北方亲见有之,遂改其说。”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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