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七十九·尚书二(5)
时间:2022-12-25 作者:黎靖德 点击:次
问:“横渠言‘德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如何?”曰:“言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无常主’,如言‘前日之不受是,今日之受非也’;‘协于克一’,如言‘皆是也’。盖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无常主。必是合于一,乃为至善。一者,纯一于理,而无二三之谓。一,则无私欲,而纯乎义理矣。”铢。 “协于克一”,协,犹齐也。升卿。 △说命 高宗梦傅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答,曰:“吾赉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说帝,谓无形象,恐也不得。若如世间所谓“玉皇大帝”,恐亦不可。毕竟此理如何?学者皆莫能答。僩。 梦之事,只说到感应处。高宗梦帝赉良弼之事,必是梦中有帝赉之说之类。只是梦中事,说是帝真赉,不得;说无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扬。 问:“高宗梦说,如伊川言,是有个傅说便能感得高宗之梦。琮谓高宗‘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间久矣。当时天下有个傅说,岂不知名?当‘恭默思道’之时,往往形于梦寐,于是审象而求之。不然,贤否初不相闻,但据一时梦寐,便取来做宰相,或者于理未安。”曰:“‘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说高宗,是说甘盘?”众未应。曰:“据来‘暨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不见。然高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亦尝是在民间来。”琮。 “惟天聪明”至“惟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义,不可牵连。天自是聪明。君自是用时宪。臣自是用钦顺。民自是用从乂。口则能起羞。甲胄所以御戎也,然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者,赏也,在笥,犹云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其人果贤耶?果有功耶?则赏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须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施之不审而无辜者被祸,则刑之施当矣。盖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己之是非也。僩。 “惟口起羞”以下四句,皆是审。节。 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当,则反足以起羞。甲胄本所以御戎,而出谋不当,则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与人,不可不谨。干戈讨有罪,则因以省身。 “惟甲胄起戎”,盖不可有关防他底意。节。 “惟甲胄起戎”,如“归与石郎谋反”是也。节。 “惟厥攸居”,所居,所在也。节。 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艰’,此特傅说告高宗尔。盖高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使得这说。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道夫。 “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云云。东坡解作甘盘遯于荒野。据某看,恐只是高宗自言。观上文曰“台小子”,可见。但不知当初高宗因甚遯于荒野?不知甘盘是甚样人?是学个甚么?今亦不敢断。但据文义,疑是如此。兼无逸云“高宗旧劳于外”,亦与此相应。想见高宗三年不言,“恭默思道”,未知所发;又见世间未有个人强得甘盘,所以思得一大贤如傅说。高宗若非傅说,想不能致当日之治;傅说若非高宗,亦不能有所为,故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言必相须也。僩。 经籍古人言“学”字,方自说命始有。 “‘惟学逊志,务时敏’至‘厥德修罔觉’。逊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子细低心下意,与它理会。若高气不伏,以为无紧要,不能入细理会得,则其修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务时敏’,则‘厥修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惟效学半’,盖已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盖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推以教人,与之讲说,己亦因此温得此段文义,是效之功亦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学者,学也;终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德之修矣。”或举葛氏解云:“傅说与王说‘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那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曰:“某旧为同安簿时,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说。某见它说得新巧,大喜之。后见俞子才跋某人说命解后,亦引此说。”又曰:“傅说此段说为学工夫极精密,伊尹告太甲者极痛切。”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