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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琼浆

  母亲今年已75岁高龄,满头的青丝银发相间在微风中摇曳,腰身佝偻已不再挺拔。但精神却十分充沛,身子骨格外的硬朗。这都源于老人勤于劳作、勤俭节约的治家之风。母亲虽然没有给我们太多的物质财富,但她那不懈追求和执著的精神财富,却使我受益匪浅。

生命的琼浆

  母亲是一位乡村人民教师,她酷爱祖国的教育事业。缘于此,母亲把自己的青春演绎成一支粉笔,去实践那粉身碎骨何所惧,留得清白在人间的壮语豪言;缘于此,母亲也饱受人生道路上的坎坷,“虽九死而犹未悔”。

  建国初期,乡村教学条件十分艰苦。土坯加茅草支起的简陋教室装满来自大山的儿童。母亲一个人担纲两个班的复式教学任务。一个班的课讲完了,学生们做作业时,又给另一个班讲课,还要教孩子们的音乐体育。中午,母亲给不能回家的孩子蒸饭;待到冬季,还要为偏远山区留校的儿童料理生活住宿。

  那本已少得可怜的下饭菜常常被孩子们一抢而光,母亲常常用咸菜、开水对付一餐。每当深夜,母亲在摇曳的油灯下批改作业和备课,给睡得东倒西歪的孩子们掖被盖。那一缕缕柔弱无力的煤油灯光从纸糊的窗户孔中泄漏出来,洒落在宽敞的院坝里,她那并不高大但格外执着的身影在游移的灯光中深深地映入我的脑海,是那么地崇高、伟大!

  有一次,我被母亲牵着手翻山越岭到一停学儿童家去做家长的思想工作。60年代没有文化的村民守在大山里只知日出而耕、日落而缀,根本不懂文化治贫、科技致富的道理,怎么也听不进逆耳忠言,硬要把孩子留在家中喂牛放羊,母亲那苦口婆心的开导、掷地有声的肺腑之言震得大山都在发颤,终于击碎了那顽固的堡垒,把失学儿童带回学校。

  回家的路上,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又说又笑,脸上全是欣慰的喜悦和青春的光彩,毫无一点翻山越岭的劳形。每当毕业考试,母亲那慈祥的双手抚摸着那一个个考进中学的孩子们的头,千叮咛万嘱咐,就像母亲牵挂即将远行千里的游子一样,难舍难分。她实在太爱自己用心浇灌的花朵,决心把青春献给乡村的教育事业,为之奋斗一生。

  然而,命运偏不成全母亲那颗火热的心肠。谁也不会忘记60年代那场席卷华夏大地的政治风暴,母亲也深受其害。她与另两位同乡潜心教育事业的乡村女教师一夜之间变成了走自专道路的资产阶级臭老九,被扣上‘小三家村’的帽子而打翻在地。1976年7月16日的那一天,令我终生难忘的。被开除公职的母亲,牵着我们兄弟三人迁回县城老家。我清楚地看到,母亲那满是负屈泪水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把那耕耘了16年的学校张望;止不住的泪水就洒落在那弯弯曲曲的石径小道。

  乌云终究遮不住太阳的光辉,十一届三中全会的一缕清风使神洲大地又充满无限生机。在实事求是的真理大讨论中,已知天命之年的母亲得以平反昭雪,终于回到阔别13年的讲台。在两年的教学中,她深感自己已不适应教育改革发展的形势,激流勇退,毅然从岗位上退下来。充分展示出母亲以大局为重、甘愿牺牲自己的高尚品质,无愧于人民教师这个光荣称号。

  母亲既是一位辛勤的园丁,孕育的桃李之花绽放在祖国的大花园。母亲更是一位贤妻良母,她与千千万万中华妇女一样,把生命酿成一壶壶琼浆,抚育儿女成长。

  母亲的一身注定多磨难。在我两岁那年,父亲患上肺结核被所在中学强令停薪留职回家。至此,生活的重荷全压在母亲那柔弱的双肩。她用那少得可怜的工资维持一家7口人的生活,一个钱常常掰成两瓣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生活物质匮乏,为了不让我们挨饿,母亲在学校用咸菜下饭,省出钱来买南瓜送回家接济生活。

  家中缺钱买柴买菜,母亲每个星期天都有上山打柴,背进城时已是掌灯时分;月明星稀的夜晚,母亲披星戴月在河边的自留地种菜,辛勤的汗水浸泡出时令的蔬菜使餐桌多姿多彩。就在学校的厕所旁,母亲请人帮忙搭起一个猪圈,还要养一条算不上肥壮的生猪在年底宰杀,给祖母和生病的父亲增加营养,自己一点也舍不得吃。

  苦点累点已是母亲的家常便饭。最难熬的就是父亲病发的治疗时光,无法报销的药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每当父亲肺病咯血的时侯,母亲就卖掉圈里的猪送他上医院治疗。我清楚的记得,一次父亲大量咯血需输血抢救,母亲只好输自己的血去救命,那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吊针进入父亲的肌体使他挣脱死神苏醒过来,母亲却昏到在病床边。从这件事情中,我读懂了人间情意,夫妻真爱,懂得了伟大母亲的真正含意。

  在为事业和家庭的拼搏奉献中,把母亲本就文静、柔弱的自我磨砺成治教治家的女强人,不惧艰难困苦,无私奉献的高尚品质成为激励我努力工作、去实现人生理想的力量源泉。我们生长的年代,较父母饱经贫穷磨难的岁月要优越许多,但艰苦奋斗、执着追求,与时俱进的精神却使我受益终身,我无法报答母亲生身养身的恩情,唯有将她的精神传承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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