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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七十八·尚书一(14)


  问“人心、道心”。曰:“如喜怒,人心也。然无故而喜,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无故而怒,怒至于甚而不能遏,是皆为人心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是道心。”问:“饥食渴饮,此人心否?”曰:“然。须是食其所当食,饮其所当饮,乃不失所谓‘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亡矣!”问:“人心可以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每听命焉耳。”僩。
  饥食渴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微而难见。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那边利害情欲之私,道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伯羽。
  吕德明问“人心、道心”。曰:“且如人知饥渴寒暖,此人心也;恻隐羞恶,道心也。只是一个心,却有两样。须将道心去用那人心,方得。且如人知饥之可食,而不知当食与不当食;知寒之欲衣,而不知当衣与不当衣,此其所以危也。”义刚。
  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问“人心、道心”。曰:“饮食,人心也;非其道非其义,万钟不取,道心也。若是道心为主,则人心听命于道心耳。”夔孙。
  问:“人心、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出于其正,即道心矣。又如何分别?”曰:“这个毕竟是生于血气。”文蔚。
  问:“‘人心惟危’,则当去了人心否?”曰:“从道心而不从人心。”节。
  道心,人心之理。节。
  心,只是一个心,卓录云:“人心、道心,元来只是一个。”只是分别两边说,人心便成一边,道心便成一边。精,是辨之明;一,是守之固。卓作“专”。既能辨之明,又能守之固,斯得其中矣。这中是无过不及之中。贺孙。
  自人心而收之,则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近之。骧。
  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伯羽。
  问:“动于人心之微,则天理固已发见,而人欲亦已萌。天理便是道心,人欲便是人心。”曰:“然。”可学。
  问“道心惟微”。曰:“义理精微难见。且如利害最易见,是粗底,然鸟兽已有不知之者。”又曰:“人心、道心,只是争些子。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夔孙。义刚录见下。
  林武子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地步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便难见,粗底便易见。饥渴寒暖是至粗底,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言所争也不多。”义刚。
  人心者,气质之心也,可为善,可为不善。道心者,兼得理在里面。“惟精”是无杂,“惟一”是终始不变,乃能“允执厥中”。节。
  人心是知觉,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说做人欲,则属恶了,何用说危?道心是知觉义理底;“惟微”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杂,“惟一”是要守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厥中”。至。
  问:“微,是微妙难体;危,是危动难安否?”曰:“不止是危动难安。大凡□人欲,自是危险。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彼,又忽然在四方万里之外。庄子所谓‘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凡苟免者,皆幸也。动不动便是堕坑落堑,危孰甚焉!”文蔚曰:“徐子融尝有一诗,末句云:‘精一危微共一心。’文蔚答之曰:‘固知妙旨存精一,须别人心与道心。’曰:“他底未是,但只是答他底亦慢,下一句救得少紧。当云:‘须知妙旨存精一,正为人心与道心。’”又问“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如颜子择中庸处,便是精;得一善拳拳服膺弗失处,便是一。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此语甚好。”文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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