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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伊凡诺维奇和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吵架的故事(第七章)(4)



    那天正是节日,我叫我的那辆盖着草席的篷车停在教堂前面,我俏悄地走进去,所以谁都没有口过头来。其实,也不可能有谁回头。教堂是空空的。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显然,连那些最信神的人也都对满街的泥泞望而生畏。在这阴霾的,宁可说是萎靡不振的日子里,几枝蜡烛的光芒显得古怪而令人不舒服;昏暗的廊庑是阴惨惨的;嵌着圆玻璃的椭圆形的窗户淋着雨水的泪滴。我走到廊庑那边去,对一个白发苍苍的可尊敬的老人说:"借光,跟您打听一个人,伊凡·尼基福罗维奇还活着吗?"这时候,圣象前面的一盏长明灯毕剥一声燃得更亮了,光笔直地落到我的邻人的脸上。当我仔细一瞧,看到了,副熟稳的面貌的时候,我是多么惊奇啊!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伊凡。尼基福罗维奇!可是,改变得多么厉害!"您身体还好吗,伊凡·尼基福罗维奇?看模样儿您老得多啦!""是呀,老啦,不中用啦。我今天刚从波尔塔瓦来。"

    "您说什么!这么坏的天气,您上波尔塔瓦去来着?"──"有什么法子呢!打官司……"听着这话,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伊凡·尼基福罗维奇注意到这声叹息,接着就说:"您放心,我得到确实的消息,案子下星期就可以判决,当然是我胜诉。"我耸了耸肩膀,便又走开去打听伊凡·伊凡诺维奇的情况去了。

    "伊凡·伊凡诺维奇在这儿:"有人告诉我,"他在唱诗席上。"那时候我就看见了一个瘦瘦的姿影。这是伊凡·伊凡诺维奇吗?脸被皱纹盖满了,头发全白了;可是,皮袄还是同样的那一件。经过最初的寒暄之后,伊凡·伊凡诺维奇堆着满脸的微笑转向我,那种微笑总是非常适合他那张漏斗形的脸的,说:"要不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什么消息?"我问。"我的案子明天一定要判决了。法院传出了确确实实的消息。"

    我更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赶紧向他道了别,因为我这次出门是为了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我又坐上了篷车。

    在密尔格拉得以快马著名的几匹瘦弱的驾马往前走去,深陷在灰色的泥淖里的蹄子发出使耳朵听起来不舒服的声音。大雨倾流如注地淋着坐在驭者台上那着草席的犹太人。涅气浸透了我的全身。黯澹凄凉的关卡和有一个残废兵在里面缝补自己的甲胄的岗亭慢慢地闪过去了。又是那一片有些地方黑黝黝地翻掘过、有些地方呈现出绿色的同样的原野,湿淋淋的白嘴鸟和乌鸦,连续不断的雨,暗淡无光的哭泣般的天。──诸位,这世上真是沉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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