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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六十四·中庸三(6)


  问:“‘致曲’莫是就其所长上推致否?”曰:“不只是所长,谓就事上事事推致。且如事父母,便就这上致其孝;处兄弟,便致其恭敬;交朋友,便致其信,此所谓‘致曲’也。能如此推致,则能诚矣。曲不是全体,只是一曲。”洽。
  问:“‘致曲’是就偏曲处致力否?”曰:“如程子说‘或孝或弟,或仁或义’,所偏发处,推致之各造其极也。”问:“如此,恐将来只就所偏处成就。”曰:“不然。或仁或义,或孝或弟,更互而发,便就此做致曲工夫。”明德。
  问:“‘致曲’,伊川说从一偏致。”曰:“须件件致去。如孝悌,须件件致得到诚孝诚弟处。如仁义,须件件致到仁之诚、义之诚处。”夔孙。
  问:“‘其次致曲’,注所谓‘善端发见之偏’,如何?”曰:“人所禀各有偏善,或禀得刚强,或禀得和柔,各有一偏之善。若就它身上更求其它好处,又不能如此。所以就其善端之偏而推极其全。恻隐、羞恶、是非、辞逊四端,随人所禀,发出来各有偏重处,是一偏之善。”宇。
  问:“‘其次致曲’,是‘就其善端发见之偏而悉推致之’,如何?”曰:“随其善端发见于此,便就此上推致以造其极;发见于彼,便就彼上推致以造其极,非是止就其发见一处推致之也。如孟子‘充其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充无穿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此正是致曲处。东坡文中有一处说得甚明。如从此恻隐处发,便从此发见处推致其极;从羞恶处发,便就此发见处推致其极,孟子所谓扩充其四端是也。曲无不致,则德无不实,而明着动变积而至于能化,亦与圣人至诚无异矣。”铢。
  问“致曲”。曰:“伊川说得好,将曲专做好处,所以云‘或仁或义,或孝或弟’,就此等处推致其极。”又问:“或问却作‘随其所禀之厚薄’,而以伊川之言为未尽,不可专就偏厚处说者,如何?”曰:“不知旧时何故如此说。”或曰:“所禀自应有厚薄,或厚于仁,薄于义;或厚于义,薄于仁。须是推致教它恰好,则亦不害为厚薄矣。”曰:“然。也有这般处。然观其下文‘曲能有诚’一句,则专是主好说。盖上章言‘尽性’,则统体都是诚了。所谓‘诚’字,连那‘尽性’都包在里面,合下便就那根头一尽都尽,更无纤毫欠阙处。‘其次致曲’,则未能如此,须是事事上推致其诚,逐旋做将去,以至于尽性也。‘曲能有诚’一句,犹言若曲处能尽其诚,则‘诚则形,形则着’云云也。盖曲处若不能有其诚,则其善端之发见者,或存或亡,终不能实有诸己。故须就此一偏发见处,便推致之,使有诚则不失也。”又问:“‘明、动、变、化’,伊川以‘君子所过者化’解‘动’字,是和那‘变化’二字都说在里面否?”曰:“动,是方感动他;变,则已改其旧俗,然尚有痕瑕在;化,则都消化了,无复痕迹矣。”僩。
  问:“前夜与直卿论‘致曲’一段,或问中举孟子四端‘扩而充之’,直卿以为未安。既是四端,安得谓之‘曲’?”曰:“四端先后互发,岂不是曲?孟子云‘知皆扩而充之’,则自可见。若谓只有此一曲,则是夷惠之偏,如何得该偏?圣人具全体,一齐该了,然而当用时亦只是发一端。如用仁,则义礼智如何上来得?”问:“圣人用时虽发一端,然其余只平铺在,要用即用;不似以下人有先后间断之异,须待扩而后充。”曰:“然。”又问:“颜曾以下皆是致曲?”曰:“颜子体段已具,曾子却是致曲,一一推之,至答一贯之时,则浑合矣。”问:“所以必致曲者,只是为气禀隔,必待因事逐旋发见?”曰:“然。”又问:“程子说‘致曲’云:‘于偏胜处发。’似未安。如此,则专主一偏矣。”曰:“此说甚可疑。须于事上论,不当于人上论。”可学。
  问:“‘其次致曲’与易中‘纳约自牖’之意,亦略相类。‘纳约自牖’是因人之明而导之,‘致曲’是因己之明而推之。是如此否?”曰:“正是如此。”时举。
  元德问“其次致曲,曲能有诚”。曰:“凡事皆当推致其理,所谓‘致曲’也。如事父母,便来这里推致其孝;事君,便推致其忠;交朋友,便推致其信。凡事推致,便能有诚。曲不是全体,只是一曲。人能一一推之,以致乎其极,则能通贯乎全体矣。”时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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