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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第四部 第七章)(7)



    “Laissezledire*,他甚至浑身都在打颐,”显贵老头又低声提醒说。

    公爵完全失去了自制。

    “那么怎么样呢?我看到的是些高雅、忠厚、聪明的人,我看到的是对我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加以爱抚和听完我说话的长者;我看到的是能理解乃至宽恕人的人们,是些善良的俄罗斯人,几乎就跟我在那边遇见过的那些善良真诚的人一样,几乎毫不逊色。你们可以推想,我是多么高兴和吃惊!哦,请让我说出来!我听说过许多并且自己也很相信,在上流社会全都是花架子,全都是衰败的形式,而实质却已经消耗殆尽;但是我现在却亲眼看到;我们这里是不可能这样的;这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只是不在我们这里,难道你们现在全是耶稣会教徒和骗子吗?我听到,N公爵刚才所说的,难道这不是朴直浑厚、富有灵感的幽默吗?难道这不是真正的厚道吗?难道这样的话能出自于心灵和才智都已枯竭的……死人之口吗?难道死人能像你们这样对待我吗?难道这不是材料……可以说明还有未来还有希望吗,难道这样的人会不理解,会落后?”

    “再次请求您镇静些,我亲爱的,我们下次再谈这些,我乐于……”显贵老头冷冷一笑说。

    伊万·彼得罗维奇咳了一声,在自己的圈倚里转动了一下身子;伊万·费奥多罗维奇也动弹起来,将军上司与显贵老头的夫人交谈起来,他已经对公爵丝毫不加理会;但显贵老头夫人常常留意倾听,还不时对他看上一眼。

    “不,您要知道,最好还是让我说!”公爵带着新的狂热的冲动继续说。他不知怎么地对显贵老头特别信赖,甚至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昨天不许我今天说话,甚至还举出一些不能谈的话题;她知道,我谈起这些来就变得很可笑!我虚岁27,可我知道,我就像小孩一般。我没有权利表达我的思想,我早就说过这一点了;我只在莫斯科跟罗戈任开诚布公谈过……我与他一起读普希金的作品、全都读完了;他过去什么也不知道,连普希金的名字也没听说过……我总是担心自己可笑的模样会损害想法和主要的思想。我不会故作姿态。我装模作样常常适得其反,引人发笑,贬低思想。我也没有分寸感,这是主要的;这甚至是最主要的……我知道,我最好是坐着,保持沉默,当我坚持不开口的时候,甚至显得很有理智,何况我是在好

    *法语:让他说吧。好思量。但是现在我最好还是说话,我之所以要说,是因为您这么和蔼可亲地望着我,您有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昨天我曾向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许诺今天整个晚上我将保持沉默。”

    “Vraiment*?”显贵老头莞尔一笑。

    “但我有时想,我这样想是不对的。真诚可是比装模作样更有价值,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有时候是这样。”

    “我想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一切,一切,一切!哦,是的!您以为我是乌托邦主义者?空想家?哦,不是的,真的,我满脑子都是这么些简单的思想……您不相信?您在微笑?知道吗?我有时是卑鄙的,因为我失去了信仰;刚才我走到这里来的时候想:‘咳,我怎么跟他们交谈呢?应该从什么话开始。使他们至少能有所理解?’我曾经多么担心,但最为你们担心,担心得不得了!然而我能担心吗,这种担心不可耻吗?担心无数落后和不怀好意的人对付一个进步的人?我高兴的是,我现在深信,根本不是无数落后和不怀好意的人,而全是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活生生的材料!人家认为我们可笑,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对吗?要知道这确实如此,我们可笑,轻率,有坏习惯,百无聊赖,不善于看问题,不善于理解问题,我们可全都是这样的人,大家,包括您,我,他们,全都这样:您不会因为我当面对您说您很可笑而感到受了侮辱吧?既然这样,难道您不是材料吗?知道吗,据我看,有时候当一个可笑的人甚至也不错,还更好;可以更互相宽恕,更彼此容忍:因为总不是一下子全部能理解,总不是一开始就十全十美!要达到尽善尽美,先得有许多东西不理解!要是太快就理解了,那么大概理解得不太好,我对你们说这话,对你们,因为已经有那么多事情你们善于理解了……也不善于理解。我现在不为你们担心了;对你们说这些话的是一个涉世不深的人,你们不会生气吧?您在笑,伊万·彼得罗维奇,您认为,我是为那些人担心,我是他们的辩护士,民主派,平等的鼓吹者?”他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他不时会发出短促而激亢的笑声),“我为您担心,为你们大家,为我们大家一起担心。我自己可就是古老家族的公爵,现在跟公爵们坐在一起。我是为了拯救我们大家而说话的,为了我们这个阶层不要一无所知、什么也不明白、责骂一切、输掉一切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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