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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三十三·论语十五(8)


  问“仁以理言,通乎上下”。曰:“一事之仁也是仁,全体之仁也是仁,仁及一家也是仁,仁及一国也是仁,仁及天下也是仁。只是仁及一家者是仁之小者,仁及天下者是仁之大者。如孔子称管仲之仁,亦是仁,只是仁之功。”复问:“上是大,下是小?”曰:“只是高低。”又曰:“这个是兼爱而言,如‘博施济众’,及後面说手足贯通处。”复问贯通处。曰:“才被私意截了,仁之理便不行。”节集注。
  问仁通上下而言。曰:“有圣人之仁,有贤人之仁。仁如酒好,圣如酒熟。”问:“仁是全体,如‘日月至焉’乃是偏。”曰:“当其至时,亦备。”问:“孟武伯问三子,却说其才,何意?”曰:“只为未仁。”问:“管仲仁之功如何?”曰:“匡天下亦仁者之事。如赵韩王一言,至今天下安。谓韩王为仁则不可,然其所作乃仁者之功。”可学
  子上问:“仁通上下,如何?”曰:“仁就处心处说。一事上处心如此,亦是仁。商三仁未必到圣人处,然就这处亦谓之仁。‘博施济众’,何止於仁!必圣人能之,然尧舜尚自有限量,做不得。仁者诚是不解做得此处,病在求之太远。‘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只教他从近处做。”淳
  问:“仁通上下,如何?”曰:“圣是地位,仁是德。”问:“如此,则一事上仁,亦可谓之仁,此之谓‘通上下’。其与全体之仁,无乃不相似?”曰:“此一事纯於仁,故可谓之仁。殷有三仁,亦未见其全体。只是於去就之际,纯乎天理,故夫子许之。”可学
  问:“仁通上下而言,圣造其极而言否?”曰:“仁或是一事仁,或是一处仁。仁者如水,有一杯水,有一溪水,有一江水。圣便是大海水。”僩
  “仁者己欲立而立人”一章,某当初也只做一统看。後来看上面说‘夫仁者’,下面说‘可谓仁之方’,却相反,方分作两段说。焘
  或问:“‘博施济众’一段,程子作一统说,先生作二段,如何?”曰:“某之说,非异於程子,盖程子之说足以包某之说。程子之说如大屋一般,某之说如在大屋之下,分别厅堂房室一般,初无异也。公且道子贡所问,是大小大气象!圣人却只如此说了。如是为仁必须‘博施济众’,便使‘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如尧舜,也做不得,何况荜门圭窦之士!圣人所以提起‘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正指仁之本体。盖己欲立,则思处置他人也立;己欲达,则思处置他人也达。放开眼目,推广心胸,此是甚气象!如此,安得不谓仁之本体!若‘能近取譬’者以我之欲立,而知人之亦欲立;以己之欲达,而知人之亦欲达,如此,则止谓之仁之方而已。此为仁则同,但‘己欲立而立人,欲达而达人’,是已到底;能取譬,是未到底,其次第如此。彼子贡所问,是就事上说,却不就心上说。龟山云:‘虽“博施济众”,也须自此始。’某甚善其说。”先生曰:“又某所说过底,要诸公有所省发,则不枉了。若只恁地听过,则无益也。”朋录云:“说许多话,晓得底自晓得。不晓得底,是某自说话了。”久之,云:“如释氏说如标月指,月虽不在指上,亦欲随指见月,须恁地始得。”久之,云:“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又云:“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久之,又曰:“昔有人问话於一僧,僧指面前花示之,曰:‘是甚么?’其人云:‘花也。’僧云:‘吾无隐乎尔。’此不是他无见处,但见说得来粗了。孔子所谓‘吾无隐乎尔’者,居乡党,便恂恂;在宗庙朝廷,便便便唯谨;与上大夫言,便訚訚;与下大夫言,便侃侃,自有许多实事可见。”又曰:“程子说:‘庄子说道体,侭有妙处,如云“在谷满谷,在坑满坑”。不是他无见处,只是说得来作怪。’大抵庄老见得些影,便将来作弄矜诧。”又曰:“‘黄帝问於广成子’云云,‘吾欲官阴阳以遂群生’。东坡注云云。是则是有此理,如何便到这田地!”久之,又云:“昔在一山上坐看潮来,凡溪涧小佰中水,皆如生蛇走入,无不通透,甚好看!识得时,便是一贯底道理。”又曰:“‘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如日月,虽些小孔窍,无不照见。此好识取。”祖道赐录云:“问:‘博施济众,程子全做仁之体,先生却就上面分别个体用,便有用力处。’曰:‘某说非破程子之说,程子之说却兼得某说。程说似浑沦一个屋子,某说如屋下分间架尔。仁之方,不是仁之体,还是什么物事!今且看子贡之言,与夫子之言如何地。’”馀同而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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