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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二十六·论语八(2)


  或问:“‘仁者心无内外远近精粗之间’,如何?”曰:“仁者洞然只是一个心,所以无内外精粗远近之间。然须看自家有间底心是如何,然後看无间底心是如何。”又问:“‘无内外之间’,是如何?”曰:“表里如一。”又问:“如何是‘远近精粗之间’?”曰:“他当初若更添‘高下、显微、古今’这样字,也只是一理。”又问:“才有些个攙绝间断,便不得。”曰:“才有私意,便间断了。所以要‘克己复礼’,便是要克尽私意。盖仁者洞然只是这一个心。如一碗清水,才入些泥,有清处,有浊处。”又问:“上蔡解此段,只是论‘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先解这一段,方连上面说。”曰:“看他文义,须是包上面说,方得相贯。然‘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又须著自去看。”
  问:“不能无远近精粗之间,如何?”曰:“亦只是内外意思。‘吾心浑然一理,无内外远近精粗’,这段分别说极通透。上蔡寻常说有过当处,此却他人说不到。”先生再三诵“安仁则一,利仁则二”之句,以为解中未有及此者,因叹云:“此公见识直是高。利仁,贪利为之,未要做远底,且就近底做;未要做精底,且就粗底做。”问:“‘安仁者非颜闵以上不知此味’,便是圣人之事乎?”曰:“是。须知‘非颜闵以上不知此味’,到颜闵地位知得此味,犹未到安处也。”
  问:“安仁者,‘心无内外远近精粗之间’。性之未动,既皆至理所存;情之既发,无非至理所著。利仁固是审於既发,莫更著谨於未发否?”曰:“若未发时,自著不得工夫。未发之时,自尧舜至於涂人,一也。”问:“原宪‘克、伐、怨、欲不行’,是他许多不好物事都已发了,只白地壅遏得住,所以非独不得为仁,亦非求仁之事。”曰:“是如此。”贺孙
  问:“上蔡云:‘安仁,非颜闵以上做不得。’颜闵似未至安仁?”曰:“亦见此意思。”可学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章
  萧景昭说此章。先生云:“注中引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如何?”答云:“只是好恶当理,便是公正。”先生曰:“程子只著个‘公正’二字解,某恐人不理会得,故以‘无私心’解‘公’字,‘好恶当於理’解‘正’字。有人好恶当於理,而未必无私心;有人无私心,而好恶又未必皆当於理。惟仁者既无私心,而好恶又皆当於理也。”时举
  问“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也”。曰:“今人多连看‘公正’二字,其实公自是公,正自是正,这两个字相少不得。公是心里公,正是好恶得来当理。苟公而不正,则其好恶必不能皆当乎理;正而不公,则切切然於事物之间求其是,而心却不公。此两字不可少一。”僩
  居父问:“仁者动静皆合正理,必有定则,凡可好可恶者,皆凑在这则子上,所以‘能好人,能恶人’。”曰:“然。程子所以说‘得其公正是也’。惟公然後能正,公是个广大无私意,正是个无所偏主处。”贺孙
  问:“‘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好善而恶恶,天下之同情。若稍有些子私心,则好恶之情发出来便失其正。惟仁者心中浑是正理,见人之善者则好之,见不善者则恶之。或好或恶,皆因人之有善恶,而吾心廓然大公,绝无私系,故见得善恶十分分明,而好恶无不当理,故谓之‘能好能恶’。”曰:“程子之言约而尽。公者,心之平也;正者,理之得也。一言之中,体用备矣。”南升
  △苟志於仁章
  问:“‘苟志於仁矣,无恶也’。窃谓学者有志於仁,虽有趋向已正,而心念未必纯善而无过差。才有过差,便即是恶,岂得言无?”曰:“志於仁,则虽有过差,不谓之恶。惟其不志於仁,是以至於有恶。此‘志’字,不可草草看。”人杰
  先生问学者:“‘苟志於仁矣,无恶也’,与‘士志於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前面说志於仁则能无恶,此段说志於道而犹有此病。其志则一,而其病不同,如何?”诸友言不合。曰:“仁是最切身底道理。志於仁,大段是亲切做工夫底,所以必无恶。志於道,则说得来阔。凡人有志於学,皆志於道也。若志得来泛泛不切,则未必无耻恶衣恶食之事。又耻恶衣食,亦有数样。今人不能甘粗粝之衣食,又是一样。若耻恶衣恶食者,则是也吃著得,只是怕人笑,羞不如人而已,所以不足与议。”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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