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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十八·大学五或问下(8)


  蜚卿问:“诚敬寡欲以立其本,如何?”曰:“但将不诚处看,便见得诚;将不敬处看,便见得敬;将多欲来看,便见得寡欲。”道夫
  ◎然则吾子之意亦可得而悉闻一段
  问:“天道流行,发育万物,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为一身之主,是此性随所生处便在否?”曰:“一物各具一太极。”问:“此生之道,其实也是仁义礼智信?”曰:“只是一个道理,界破看,以一岁言之,有春夏秋冬;以乾言之,有元亨利贞;以一月言之,有晦朔弦望;以一日言之,有旦昼暮夜。”节
  问:“或问中谓‘口鼻耳目四肢之用’,是如何?”曰:“‘貌曰恭,言曰从’,视明,听聪。”又问:“‘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如何?”曰:“事君忠,事亲孝。”节
  问由中而外,自近而远。曰:“某之意,只是说欲致其知者,须先存得此心。此心既存,却看这个道理是如何。又推之於身,又推之於物,只管一层展开一层,又见得许多道理。”又曰:“如‘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这便是一身之则所当然者。曲礼三百,威仪三千,皆是人所合当做而不得不然者,非是圣人安排这物事约束人。如洪范亦曰‘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以至於‘睿作圣’。夫子亦谓‘君子有九思’,此皆人之所不可已者。”道夫
  问“上帝降衷”。曰“衷,只是中也。”又曰:“是恰好处。如折衷,是折两者之半而取中之义。”卓
  陶安国问:“‘降衷’之‘衷’与‘受中’之‘中’,二字义如何?”曰:“左氏云:‘始终而衷举之。’又曰:‘衷甲以见。’看此‘衷’字义,本是‘衷甲以见’之义,为其在里而当中也。然‘中’字大概因过不及而立名,如‘六艺折衷於夫子’,盖是折两头而取其中之义。後人以衷为善,却说得未亲切。”铢
  德元问:“诗所谓秉彝,书所谓降衷一段,其名虽异,要之皆是一理。”曰:“诚是一理,岂可无分别!且如何谓之降衷?”曰:“衷是善也。”曰:“若然,何不言降善而言降衷?‘衷’字,看来只是个无过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人物,个个有一副当恰好、无过不及底道理降与你。与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相似;与诗所谓秉彝,张子所谓万物之一原又不同。须各晓其名字训义之所以异,方见其所谓同。一云:“若说降衷便是秉彝,则不可。若说便是万物一原,则又不可。万物一原,自说万物皆出此也。若统论道理,固是一般,圣贤何故说许多名字?”衷,只是中;今人言折衷去声。者,以中为准则而取正也。‘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则’字却似‘衷’字。天之生此物,必有个当然之则,故民执之以为常道,所以无不好此懿德。物物有则,盖君有君之则,臣有臣之则:‘为人君,止於仁’,君之则也;‘为人臣,止於敬’,臣之则也。如耳有耳之则,目有目之则:‘视远惟明’,目之则也;‘听德惟聪’,耳之则也。‘从作乂’,言之则也;‘恭作肃’,貌之则也。四肢百骸,万物万事,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子细推之,皆可见。”又曰:“凡看道理,须是细心看他名义分位之不同。通天下固同此一理,然圣贤所说有许多般样,须是一一通晓分别得出,始得。若只儱侗说了,尽不见他里面好处。如一炉火,四人四面同向此火,火固只一般,然四面各不同。若说我只认晓得这是一堆火便了,这便不得,他里面玲珑好处无由见。如‘降衷于下民’,这紧要字却在‘降’字上。故自天而言,则谓之降衷;自人受此衷而言,则谓之性。如云‘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命,便是那‘降’字;至物所受,则谓之性,而不谓之衷。所以不同,缘各据他来处与所受处而言也。‘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此据天之所与物者而言。‘若有常性’,是据民之所受者而言。‘克绥厥猷’,猷即道,道者性之发用处,能安其道者惟後也。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三句,亦是如此。古人说得道理如此缜密,处处皆合。今人心粗,如何看得出。佛氏云:‘如来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於世。’某尝说,古之诸圣人亦是为此一大事也。前圣後圣,心心一符,如印记相合,无纤毫不似处。”刘用之曰:“‘衷’字是兼心说,如云衷诚,丹衷是也,言天与我以是心也。”曰:“恁地说不得。心、性固只一理,然自有合而言处,又有析而言处。须知其所以析,又知其所以合,乃可。然谓性便是心,则不可;谓心便是性,亦不可。孟子曰‘尽其心,知其性’;又曰‘存其心,养其性’。圣贤说话自有分别,何尝如此儱侗不分晓!碧有儱侗一统说时,然名义各自不同。心、性之别,如以碗盛水,水须碗乃能盛,然谓碗便是水,则不可。後来横渠说得极精,云:‘心统性、情者也。’如‘降衷’之‘衷’同是此理。然此字但可施於天之所降而言,不可施於人之所受而言也。”僩池录作二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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