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小琴（小说）(2)

　　你说，这样的孩子，是“糊涂虫”吗？

　　她几乎天天晚上都是这样。说实在的，我也烦她，有时真想甩了她的那个破半导体。可是，一家人都不喜欢她，我也讨厌她吗！是我的亲妹妹呀。何况，这根本就是个聪敏的孩子，只是心里想得跟别人不一样罢了。

　　为了她的学习，老爸还是下过不少工夫的，只是没有效果。有天晚上，老爸给她选了几道题目。说：“今晚，不做完，不准睡觉。”

　　你看她吧，呼呼啦啦地拿出纸和笔，做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传来扣钢笔挂的达达声。再一会儿，便是挪动椅子的声音。

　　“你干什么？”老爸问。

　　“小便。”她说。

　　然后，椅子吱吱呀呀地响了一阵子，又是挪动的声音。

　　“你又在干什么？”爸爸又问。

　　“吸墨水”。她说。

　　再过一会儿，没声音了。老爸过去一看。呵呵，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题目呢？一大半都还空着呢。气得老爸手举到了半空中，想打她一顿。还是停下了，将她抱到床上，让她睡去了。

　　小琴还有个特点，早上起来得很早。起来后，悄悄地跑了出去，早饭前便回来了。回来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好像是在晨练。

　　我很好奇。

　　有一天早上，她出门，我悄悄地跟着。原来，她去了河边。那里，是剧团的一群演员们在练功。

　　清清的河水，绿绿的树木。空气新鲜，景色宜人。定睛一看，没看到小琴。

　　一会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军港的夜里啊……”

　　这是苏小明的歌，却是小琴唱的。

　　我循着歌声走去。呵呵，小琴就站在一棵树下，歪着头，专注地唱着。那是放开了喉咙的唱，声音比她在家里哼着的，好听多了。而且，吐字清晰，音调婉转，感情真挚。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是小琴吗？

　　她的身旁，站着一位中年妇女。我认得，那是剧团的歌唱演员。待小琴唱完了，她说：“不错，比前几天有进步了。还要认真地练，音调越柔和越好。只要你努力，一定能成功。”小琴点点头，一脸的认真，一脸的欢喜。

　　顿时，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激动，真想跑上去，亲一亲我这“糊涂虫”的妹妹。可是，我的脚却定在了那里，似乎是挪不动的。直到小琴跑出一箭之地了，我才尾随而去。

　　这时，鲜红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小琴的身上沐浴着红色的霞光，像一团火，像一条鱼，蹦着，跳着，几乎要飞起来了。

　　她的身后，飘着“军港的夜啊……”

　　1981年7月初稿于合肥派河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