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福克 我听了关于他的这些话,很难过,但愿这里面发生了一些误会。
勃金汉 不然,我说的话字字属实。我所宣布的正是他的真实形像。
勃兰顿上,国王侍卫一名前导,卫士二、三人随上。
勃兰顿 侍卫,执行您的任务吧。
侍卫 勃金汉公爵、兼领海瑞福德、史泰福德、诺散普敦伯爵,今犯叛国罪,我以我们最尊贵的国王的名义逮捕你。
勃金汉 大人,您看,网子撒到我身上来了,我一定将在阴谋诡计中丧命。
勃兰顿 亲眼看着您被剥夺自由,我很难过。但这是国王陛下的意旨,他命令把您关进伦敦塔去。
勃金汉 我申述无罪也是无济于事了,我身上已经染上了色,最白的部分也是黑的了。这件事和所有的事都凭上天的意旨安排吧,我遵命。阿伯根尼勋爵,别了。
勃兰顿 不然,他也得陪着您去。(向阿伯根尼)国王降旨,也要把您关进伦敦塔,听候发落。
阿伯根尼 公爵大人说得好,凭上天的意旨安排吧。我谨遵国王的命令。
勃兰顿 这里还有一张国王的逮捕令,缉拿蒙塔玖特勋爵、公爵的忏悔牧师纳翰·德·拉·卡尔、公爵的顾问吉尔伯特·帕克等犯——
勃金汉 原来如此,这一阴谋竟牵连到手足和四肢了。我希望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勃兰顿 还有沙特勒斯寺院僧侣——
勃金汉 是尼古拉斯·霍普金斯么?
勃兰顿 是的。
勃金汉 我的总管出卖了我;大得不能再大的红衣主教一定用黄金贿赂了他;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我现在已经是可怜的勃金汉公爵的影子了,就在此刻乌云遮住了我的光辉的太阳,我的形象被乌云裹住了。别了,大人。(同下。)
第二场 伦敦。枢密会议室
号声。亨利王扶红衣主教伍尔习肩上,枢密会议贵族、托马斯·洛弗尔爵士和官员、侍从等随上。红衣主教在国王脚下右侧就位。
亨利王 一伙图谋不轨的叛逆,像一尊装满弹药的大炮,瞄准了我,向我射击,感谢您考虑周密,把他们镇压下去了,挽救了我的生命和生命的精华。传令下去,把勃金汉的那个总管带上来,我要亲自听他证实他的口供,让他把他主人的叛国行为一件一件地再叙述一遍。
后台呼唤“给王后让路”。凯瑟琳王后上,诺福克和萨福克二公爵前导。王后向国王跪下。亨利王自宝座起身,扶起王后,与王后接吻,让王后坐在自己侧边。
凯瑟琳王后 我应当继续跪在地上才是,我是来有所请求的。
亨利王 起来吧,坐在我身旁。只把您的请求的一半说给我听就行了,您和我平分大权,其余一半,您不说出,也早已答应了。请把您的要求说一遍,我必应允。
凯瑟琳王后 感谢陛下,我的请求的要点是请您珍惜自己,在珍惜的同时也不要把您的荣誉和庄严的职责弃置不顾。
亨利王 我的夫人,请说下去。
凯瑟琳王后 有不少人,而且都是正直忠实的人,来向我诉说,他们说您的臣民表现了十分不满的情绪,征税的诏令接二连三颁发下去,使他们忠诚的心上呈现出裂痕。固然,红衣主教大人,他们责备得最痛切的是您,说这些勒索是由您策划的;但是我们的主上,国王陛下——上帝保佑他的荣誉不受沾染——甚至他也受到浑话的奚落,这些话被忠心于国王的人听见了,真是要气破肚皮,简直像公开造反一样。
诺福克 不是什么“简直像”,而是“简直是”。由于这些苛捐杂税,织布商全都无力维持手下的大量工人,不得不解雇纺纱女工、梳绒工人、压布工人、织布工人,这些人不懂其他生计,为饥寒所迫,又无其他谋生之道,只得不顾一切,铤而走险,聚众喧哗,个个都准备拚死。
亨利王 苛捐杂税?抽什么捐?什么苛捐杂税?红衣主教大人,您和我都受到了责难,您可知道这件抽税的事么?
伍尔习 陛下容奏,在国家大事之中,我只知道我自己所作的那一部分;我不过像一列操演的士兵中的排头而已。
凯瑟琳王后 大人说得对,您并不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些。但您所规划的措施是人人知道的,这些措施对不愿接受但又必须接受的人来说是不利的。关于这些勒索,早应奏明我们主上。听到这些名目已经就像中了瘟疫,而要承受这些勒索,那么脊梁一定会压折。他们都说这是您想出来的,如若不是,这种责难就未免过分严厉了。
亨利王 老谈勒索,请告诉我这勒索是属于哪种性质的,哪一类的。
凯琴琳王后 我实在太冒昧,惹得陛下生气,但是陛下有言在先,不加怪罪,我才敢斗胆直言。臣民们所以怨声载道,乃是因为有诏书下来,强迫人人交出全部财产的六分之一,而且十万火急,立即征收,借口是筹划陛下去法国作战的经费。因而人们就口出狂言,把臣民的本分,唾弃不顾,人心变冷了,心里的忠诚冻成了冰,原来应该为您祝福的,现在也咒骂起来了,以致人们失去了臣民应有的驯顺与服从,放纵意志的怒火。我愿陛下从速予以考虑,当前没有比此事更重要的了。
亨利王 我以生命发誓,这件事是违反我的意旨的。
伍尔习 至于我,我也没有超越出一致通过的决议的范围,若不是各位熟读法典的法官赞同,我也是不敢批准的。一些无知之辈既不了解我的性格,又与我素昧生平,竟自诩记录下了我的一举一动,并对我横加侮蔑,请允许我说,这种情况是有地位的人必然遭到的命运,有道德的人必然经历的荆棘路途。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有人恶意指责就停止我们必要的行动;这种人就像凶恶的鲨鱼,紧紧跟随着新装配下海的船,但是他们除了妄想,却得不到任何好处。我们所作的好事往往被一些由轻信而变成嫉妒的人们解释为不是我们作的,或不同意是我们作的;我们作的坏事往往因为正好迎合下等人的口味,就被他们高声夸奖,说成是我们办的好事。如果我们怕人们嘲笑我们的行动,对我们吹毛求疵,因而站住不动,那我们只好坐在这地方,就在这地方扎根,或者像一尊石像似的端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