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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卷二百五十六 列传第一百四十四)(3)

  李长庚,字酉卿,麻城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历江西左、右布政使,所在励清操。入为顺天府尹。改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尽心荒政,民赖以苏。盗蔓武定诸州县,讨擒其渠魁。
  四十六年,辽东用兵,议行登、莱海运。长庚初言不便,后言:“自登州望铁山西北口,至羊头凹,历中岛、长行岛抵北信口,又历兔儿岛至深井,达盖州,剥运一百二十里,抵娘娘宫,陆行至广宁一百八十里,至辽阳一百六十里,每石费一金。”部议以为便,遂行之。
  明年二月,特设户部侍郎一人兼右佥都御史,出督辽饷,驻天津,即以长庚为之。奏行造淮船、通津路、议牛车、酌海道、截帮运、议钱法、设按臣、开事例、严海防九事。时议岁运米百八十万石,豆九十万石,草二千一百六十万束,银三百二十四万两,长庚请留金花,行改折,借税课,言:“臣考会计录,每岁本色、折色通计千四百六十一万有奇。入内府者六百余万,入太仓者,自本色外,折色四百余万。内府六百万,自金花籽粒外,皆丝绵布帛蜡茶颜料之类,岁久皆朽败。若改折一年,无损于上,有益于下。他若陕西羊绒,江、浙织造,亦当稍停一年,济军国急。”帝不悦,言:“金花籽粒本祖宗旧制,内供正额及军官月俸,所费不赀,安得借留?其以今年天津、通州、江西、四川、广西上供税银,尽充军费。”于是户科给事中官应震上言:“考《会典》,于内库则云:金花银,国初解南京供武俸,诸边或有急,亦取给其中。正统元年,始自南京改解内库。嗣后除武官俸外,皆为御用。是金花银国初常以济边,而正统后方供御用也。《会典》于太仓库则云:嘉靖二十二年,题准诸处京运钱粮,不拘金花籽粒,应解内府者悉解贮太仓库,备各边应用。是世宗朝金花尽充兵饷,不知陛下初年何故敛之于内也。今不考各边取给应用之例,而反云正供旧额,何相左若是?至武官月俸,岁不过十余万,乃云所费不赀哉。且原数一百万,陛下始增二十万,年深日久,颠末都忘。以臣计之,毋论今年当借,即嗣后年年借用可也;毋论未来者当济边,即见在内帑者尽还太仓可也。若夫物料改折,隆庆元年曾行之以解部济边,六年又行于南京监局,亦以济边。此则祖宗旧制,陛下独不闻耶?”帝卒不听。
  时诸事创始,百务坌集,长庚悉办治。天启二年,迁南京刑部尚书,就移户部。明年,召拜户部尚书,未任,以忧归。
  崇祯元年,起工部尚书,复以忧去。久之,代闵洪学为吏部尚书。六年正月,修撰陈于泰疏陈时弊,宣府监视中官王坤力诋之,侵及首辅周延儒。长庚率同列上言:“陛下博览古今,曾见有内臣参论辅臣者否?自今以后,廷臣拱手屏息,岂盛朝所宜有。臣等溺职,祈立赐谴黜,终不忍开内臣轻议朝政之端,流祸无穷,为万世口实。”帝不怿。次日召对平台。时副都御史王志道劾坤语尤切,帝责令回奏。奏上,帝益怒。及面对,诘责者久之,竟削其籍。
  志道,漳浦人,天启时为给事中。议“三案”为高攀龙所驳,谢病归。其后附魏忠贤,历擢左通政,论者薄之。及是,以忤中官罢。
  长庚不植党援,与温体仁不甚合。推郎中王茂学为真定知府,帝不允。复推为顺德知府,帝怒,责以欺蒙,并追咎冠带监生授职事,责令回奏。奏上,斥为民。家居十年,国变,久之卒。
  刘之凤,字雍鸣,中牟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历南京御史。天启三年六月,上疏别白孙承宗、王象乾、阎鸣泰本末,请定去留,而撤毛文龙海外军,令居关内。又请亟罢内操。忤魏忠贤,传旨切责,复宣谕廷臣,再渎奏者罪无赦。六年,之凤方视江防,期满奏报。忠贤夺其职。
  崇祯二年,起故官。帝召周延儒燕见,宵分始出。之凤偕同官上疏曰:“臣等待罪陪京,去延儒原籍三百里,其立身居乡,不堪置齿颊。今乃特蒙眷注,必将曰举朝尽欺,独延儒一人捐躯为国,使陛下真若廷臣无可信,而延儒乃得翦所忌,树所私,曰为冯铨、霍维华等报怨。此一召也,于国事无纤毫益,而于圣德有丘山之损。”忤旨,诘责。已,复列上五事,曰举谋勇,止援兵,练土著,密侦探,选守令,俱见采纳。
  累迁刑部侍郎,遂代郑三俊为本部尚书。之凤以天下囚徒皆五年一审录,高墙罪独不与,上疏言之,报可。尝与左侍郎王命璿召对平台,论律例及狱情,帝申饬而退。时有火星之变,之凤特请修刑,言:“自今狱情大者,一月奏断,小者半月。赃重人犯,结案在数年前者,大抵本犯无髓可敲,戚属亦无脂可吸。祈悉宥免,全好生之仁。”从之。然之凤虽为此奏,其后每上狱词,帝必严驳,之凤惧甚,诸司呈稿,迟疑不敢遽发,屡疏谢病,帝不从。会尚书范景文劾南京给事中荆可栋贪墨,下部讯,之凤予轻比。帝疑其受贿,下之吏,法司希旨坐绞。给事中李清言于律未合,同官葛枢复论救。帝怒,镌枢级,调外。十三年四月,之凤狱中上书自白无赃贿,情可矜原。亦置不省,竟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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