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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染满鲜血的罐头

  今天在读余华短篇小说《我胆小如鼠》的时候,其中有一段文字所呈现出来的画面,让我想了若干年前父亲手中的那一瓶染满鲜血的罐头。

  我不知道父亲捧着那一瓶染满鲜血的罐头走进屋的那一晚,自己多大。我只隐隐约约的记得有这么一个画面。天空灰蒙蒙的,外面零星的下着点小雨,出门在外的父亲迟迟没有归来。黑夜渐渐的来临,天真无忧的我也不知不觉得睡着了。突然猛烈的撞门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迷迷糊糊从蜡烛的微光中看到了一双挂满泥土的手中紧紧握着一瓶罐头。随后屋子里就想起了妈妈说话的声音,就这样我被屋子里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音彻底吵醒。

  我一个人胆战心惊的躺在被窝里,悄悄的听着母亲说:“你这是怎么了。”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母亲说“回来的半路上,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想把我兜里的钱抢走,我和他们干了起来,自行车被他们抢走了,鞋子也打丢了,所以回来的有点晚。但是我借来的钱还在,给我女儿买的罐头还在。”听到女儿两个字的时候,我才知道刚才晃晃悠悠、狼狈不堪进屋那个人和从淤青嘴中发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父亲。说实话,那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心疼父亲,只知道第二天能吃到自己最爱吃的罐头了。

  我承认在我成长的道路上,这个画面没有在我脑海中播放。直到今天我看到余华先生《我胆小如鼠》这篇小说中的父亲在被一群彪形大汉拳打脚踢之后,拖着疼痛的身体,扶着车把手艰难的爬上车座位后,没有立刻看看自己的伤口,而是转身为儿子擦去恐惧的泪花。就在这一刻,尘封十几年充满爱意与血腥的画面第一次浮现在我眼前。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着幸福、感动、自责、歉意。

  现如今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处于冷战状态。一年难得回一次家,回到家我和父亲也说不上三句话。记得上初三那年,看不惯父亲对姥姥的冷漠,我和父亲大吵了起来,周五放假的时候没有回家,没有告诉父母直接去了大姑家;高考毕业的时候,自认为父亲对我的成绩不满意,所以讨厌和父亲说话;大一临返校的那一天,因一件衣服,我伤害了父亲的心。临走前父亲没有对我说半句话,喝的醉醺醺的父亲站在车后目送着我离去,后来姥姥告诉我父亲那天哭了。现如今这些都已经成为了往事,可是父亲对我的责骂和怒吼却挥之不去,然而那些父亲用生命带给我温馨与感动却抛在脑后。

  我早已经过了成人的年纪,身强体壮的父亲因腰间盘突出不能长时间弯腰、因牙齿老化不能吃香喷喷的肉。时间的车轮滚动着,让世间的万物和时间同步行走着,唯独让我这颗冰冷的心落在时间脚步的后面。当我第一次想起那夜父亲说的话,回味那一瓶染满鲜血罐头的味道,眼里充满了多味的眼泪。我不太记得那瓶罐头到底有多好吃,但我相信那瓶染满父亲鲜血的罐头一定是我这辈子吃到最昂贵、最有营养、做美味的罐头。

  我相信这瓶染满鲜血的罐头,无论经过时间怎样的洗礼它都不会失去最初的味道,因为它的醇香深深的散发进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现在我要让这些细胞健康的运作起来。

  很久以前看到过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却不再。当时就很喜欢这句话,也懂得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我很快很顺的把它背了下来。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很多话、很多道理明明我们知道,就是不走心去倾听、去做。我总会记住陌生人对我的微薄感动,忽略到最爱我的人对我的真爱。此刻,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对父亲深深的歉意和愧疚,也许语言在大爱面会前显的苍白无力,唯有行动才是更好弥补过错的方式吧!

  文/铁打的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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