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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心灵

  总是在夏天有着稠密星星的夜空下,我们依偎在祖母的身边,听她讲些古老的故事,故事总是优美而感伤,就象我们的祖母本身一样。多少年后,我终于明白了祖母为什么会从遥远的山里来到我们的村庄。或许是为强健的祖父,或许是为年幼的父亲,而我认为更多是为我们几个,这是早已注定的缘分。若不是祖母,我们何以能够享受那自然的亲善和慈爱。祖母天然古旧的美,给了我们最初的美的启蒙;祖母的宽厚和仁爱,熏陶了我们幼小的心灵。

  而今天,在祖母仙逝多年之后,这种怀念和记忆又是怎样的充实着我的心灵。如果我的身上能够有一点祖母的血统,那该是怎样幸运的事情。祖母大而深的眼睛里,永远有着乡村妇人所少有的安详和高贵;她优美的脸形即使在最后的岁月里依然有着优美的轮廓;而她那饱满的***,曾经使我和姐姐多么着迷和爱不释手。祖母是在上个世纪40年代初期来到我家的。

  那时侯,年轻的祖父带着3岁的父亲一次次地拒绝了邻里亲朋所提的亲事。我猜想那时侯我祖父是很骄傲的,在我的记忆中祖父很有些贵族气:他有着微翘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梁。我的祖父年轻时候英俊挺拔,勤劳能干。就在我祖父回绝了几门亲事之后不久,祖母神仙一般飘然来到我们的村庄,作了我骄傲祖父的妻子和3岁的我父亲的娘,更重要的,成了我们这几个出生于60年代的孩子的祖母。早年的所有的幸福和温馨都来自祖母。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嗜睡的,并且她常常会身体不适或心情不好,这时候祖母的小屋便是我们的栖息地。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们便能吃到更加可口的饭菜。实际上,当时是已经分了家的,村上也有很多分了家的长辈和晚辈,而那些孩子到了吃饭的时候,只能饥肠辘辘地巴望着田间劳作的父母早早归来,他们的祖母不会舍得给他们吃哪怕一块馒头。

  天气变冷的时候,我们总能及时穿上祖母早早为我们准备好的干净和体的棉衣,而我们也会看到一些孩子在寒风里穿着已经短小的棉衣,上面留有陈年的灰垢。我没有祖母的美丽,我没有祖母的基因,我拥有的只是一份对优美的永久的向往和梦想。我需要怀念,并以此作为祭奠,同时也祭奠早已逝去的少年时光,那种无论是寂寥还是温馨的心境,如今都不复存在。

  祖母早已回归天堂,而我依然需要活着。爱的人去了,不爱的人依旧不爱。但怀念同样可以慰藉心灵。我常常臆造出这样的一个情景:我带了自己的儿子回到生活过的老屋,而祖母笑着出来迎我们,祖母依然干净整齐,笑的幸福而收敛,她穿着雪白的棉布大襟布衫和黑色的棉布裤子伸了手去揽过我的儿子。

  我需要怀念。我在已经沉静下来的夜晚流着眼泪。有一次,我对儿子说,我想念我的爷爷奶奶,眼泪就流了下来,儿子为我擦眼泪,然后他问,妈妈的奶奶我叫什么,我说你叫太姥姥。

  事实上,我应该是很幸运的,我曾经有祖母可以热爱,而今,我有祖母可以怀念,就象我注重向人们展示心灵,而不是向人们讲述所有的故事。故事总是乏味的,在我看来,没有可以让我吃惊的事情,但每个人却在那些并非迥然的故事中完成各自南辕北辙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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