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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亲爷

  真实是人生的命脉,是一切价值的根基。
 
  在秀美而又神秘的鄂西,见到兄弟姐妹配偶的父母,应亲切地称呼“亲爷、亲妈”。
 
  我有四个亲爷,唯有大哥的岳父,叫人时时想起。
 
  亲爷于1924年正月出生在昭君故里大峡口柳林子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其父是一个长工,兄弟三人,排行老二,童年苦涩,少年辛酸。帮父母做农活时,还没有锄头高,小手常常磨出血泡。不知有多少回累了躺在田边睡觉,结果天黑了也不晓得回家。家中劳力少,力量单薄,农忙季节,其父要先给地主忙活,他常常和祖母坐在田里边哭边干,乌云滚滚,锄头却不愿放下回家。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一个本该读书的少年便过早的承担起繁重的家务劳动,过早的承担起家庭重任。
 
  解放前,没有好种子,又缺肥料,还要交租,家里几年难杀一头过百斤的年猪,缺衣少食,度日艰难。一年很少吃过一顿饱米饭,更别想吃好一回猪肉,要吃鸡鸭鱼,那完全是奢望。也不知有几回过年穿上了新衣服、新鞋子,衣服常常是补了又补,裤子短了常常是接了又接,草鞋不知穿过了多少双,布鞋稀烂了还舍不得扔掉。
 
  1946年成家后,兄弟姊妹共4人在一起生活,生活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从无怨言。1947年大儿子出生后,缺衣少食,日子更为艰难。为了生活,夜以继日,辛苦劳累,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屋漏偏遇连阴雨,1953年一家人害病,房门紧闭,在外人看来,一家子仿佛不在人世了。1956年到粮店工作,工资每月24元,养活6口之家,下班回到家里,赶紧又忙活起来:去煤矿转煤,两毛钱100斤;粮食不够,到金竹背玉米,到三阳背小麦,天黑了,还在回家的路上,到家时,已是三更半夜。
 
  有谁会说亲爷不是一个勤劳的父亲呢?亲爷饱受的心酸,有谁能不流泪啊?
 
  1957年,亲爷把孑然一身的幺婆请进家门,像对待母亲一样,20年如一日。1977年幺婆去世后,亲爷无怨无悔地将她安葬于“松树坡”。1990年大儿媳去世后,他把自己的寿棺主动拿出来安葬了儿媳妇。后来,到黄家河再买时,膝盖摔成了骨折,大半年不能行走,从来没有埋怨过。
 
  诸亲六眷,无人不知;香溪河畔,无人不晓。亲爷,你的善举,深深感动着我们。
 
  1945年正月,亲爷的母亲去世,还没擦干眼泪,其父二月去世,还没回过神来,其祖父三月去世,一年失去了3位亲人。料理了3个老人后,亲爷没有被困难吓倒,而是擦干了泪水,更为坚强。多么了不起的青年!从此,勇敢地挑起家庭的重任。改革开放后,生活开始好转,然而沉重的精神打击迎面而来:1981年长子去世,以泪洗面;9年后大媳妇去世,三天没有吞一颗米;2004年三女儿去世,悄悄地哭了一个星期;2005年二女婿去世,一个月不愿说话。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一次次精神打击面前,亲爷坚定地向我们走来,他的人格,他的意志,他的精神,深深地打动我们的心。
 
  亲爷是一位高寿老人,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一生跨越了两个世纪,因病医治无效,2010年的阳春三月与世长辞,终年86岁。
 
  人间有爱,岁月无情!逝去的是他衰竭的身躯,升华的是他永恒的灵魂!
 
  一滴水是平凡的,但它是美丽的,因为他汇成了大海;一棵草是平凡的,但它是美丽的,因为它给大地带来了生机;亲爷是平凡的,但他是美丽的,因为他勤劳、善良、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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