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裤变马裤

　　朝霞中的太阳渐渐地从屋山头向后挪移，猛然一个胖嘟嘟、笑眯眯、红彤彤的脸庞从屋后闪了出来，室内背面终于洒进了阳光。——夏天到了，休闲时不想再穿长褂长裤了，我退役的长裤就变成了马裤。

　　妻子是学裁缝的，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除了制服，想换一身崭新的便服，那自然先过妻子这一关！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介绍的对象偶尔谈谈，始终感觉有点缺憾。终于有一天单位的同事说，这个女孩子做衣服比较好，现在正式招工在服装厂上班，是吃国库的正式工；父母是老实实在人，女孩子不会打扮就知道出力干活实在，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见见面。可能是心理感应吧，因为我的父母常说吃亏人常在，日久见人心，只要心眼好，就是好人；或者，我上大学的第一身新衣服就是集市上的女孩子量制加工的，特别羡慕，自然就答应了。

　　四月末的春天榆钱子压弯了枝头，抬头都是微笑；刺槐花朵含苞待放，蜜蜂已嗡嗡作响，我们终于见面了。只见一位清秀的女子身着工作服，板正而不失婀娜；头上两个羊角辫，乌黑铮亮，爆发出清秀和抖擞；四方脸、白净皮，大眼睛，长睫毛，上面还耷拉着毛绒绒。我“噗嗤”笑了，她问道“你笑什么？”并掏出了小圆镜照了一下，“你坏”赶紧扭头拂去了绒绒。我们就这样相识了，相恋了。

　　终于筹备婚礼了，那时我的工资60元，她的工资100多元，住的是单身宿舍一间平房。她体谅地说，“不要为难父母，日子是人过的，床就用单位配的床，凳子就用办公室的吧，多了也没有地方放，过时再送回去。”并亲手给我做了一身呢子中山装作为新婚礼服，为我的父母做了一身新衣服，终于替换下了补丁，也为自己做了一套新娘礼服。就这样，在亲朋好友和单位同事的祝福声中，幸福地步入了婚礼殿堂。

　　妻子怀孕了，下了班我去接她，发现一个卖山楂的，问了一下二元一斤，妻子买了半斤。回到家，我要洗一下山楂，妻子说吃没了，我说那就再去买，妻子不让，说吃多了不好，只好作罢。

　　终于分了一套楼房，我说简单装修一下吧，妻子说父母年龄都大了，都需要我们照顾，不装修也比平房宽敞明亮呀，何必浪费那个钱！可她却买来了两个塑料桶，一个放在洗手盆下，另一个放在菜盆下，并把漏水管直接插到了塑料桶里。我问这是干什么，她说节约用水呗，冲马桶不准用好水，并把抽水桶里面的钩拆了下来，这样想按也出不了水，只好遵命。

　　孩子的衣服，经过妻子的妙手，也能把布角变成时尚，倒也显得不土；我是制服，她是工作服，长年累月，一如既往，好像青春永驻，惹得熟人说你们没有一点变化。

　　天热了，妻子说给我做了两条马裤让试试，我一看一条是儿子的裤子改的，另一条是我的膝盖处发白的裤子裁下后改的，自然就不高兴了。马上进入了小康社会，买新衣服的钱还是足够的，不至于这么寒碜吧？而她却说，新衣服可能会有病菌，自己原来的衣服穿上踏实，这不也和新的一样吗？我总是说不过她。

　　你们家的咸菜可能是从超市里买的吧？而我家不是。妻子手巧，在青菜最便宜的时候，一元钱好几斤的辣疙瘩，腌上一部分做咸菜，切上一部分做焖菜；好几斤的白菜做成酸白菜，好几斤的萝卜变成了萝卜条，好几斤的黄瓜、辣椒混合腌，长毛的馒头、煎饼晒成酱，变味的豆腐就成了豆腐卤，一年的小菜就这样几元钱解决了，可吃的却津津有味。

　　现在的生活似蜜甜，大路上的硬币已很少有人捡。富足不等于浪费，吃穿的好也不叫幸福。只有心里富有才叫踏实，满足才能快乐，勤俭才是硬道理。

　　作者：阚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