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2)

　　老妈和老爸、还有哥哥，从省会回承德后，老爸生日那天，哥哥还特意给我发了一张老妈、老爸、还有哥哥当天照的照片。老爸戴着我给买的那顶黑色前沿帽子笑得很灿烂，他一手摸着头部那顶帽子，一手还紧紧搂着老妈和哥哥，从照片上看，老爸超级喜欢那顶我给他买的帽子。老妈还告诉我说：“你爸就喜欢你买的这顶帽子，每天都把它戴在头上，有时睡觉还要戴着。”

　　风很无情地刮着，刮的道边的树木都失去了绿色。学校寝室外的白杨树直挺挺的挺立着，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几片叶子。老妈在来石家庄的第二年，秋风瑟瑟的八月病逝离开了我。很无情的生老病死，没有预感的降临到了我家，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更是我不能面对的。因为我曾经和我的一家人曾经许愿说过：“等我大学毕业了，找份好工作。一定报答老妈老爸对我的养育之恩。”可是结果呢，我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老妈就离我而去了。老妈的突然离世，让我悴不及防，几乎崩溃。更不能让我接受的是，我的老妈平时一直身体很好，本来就应该可以长寿的。而却因为当时我老爸正在外地出差，老妈病了后无人知道，而耽误了老妈的最佳治疗时机，至少当时我是那么认为。

　　老妈去世后，我突然对老爸不在亲近，甚至从心里对老爸有种深深地怨恨。回到学校后，我不再主动给老爸打电话。每天除了去上课，节假日我也不再回家，甚至有几次老爸出门路过学校，我听到信后都会躲得远远的不让他找到我。一个下雨天，老爸不知怎么的把电话打到了学校寝室，电话里老爸对我说：“闺女，我知道你妈的去世你接受不了，甚至你觉得就是我直接耽误了你妈的病情，这点我也深深自责。无数个夜晚，你妈走后，我都在深深的谴责着我自己，我当时要是不在外地出差，没有这份工作有多好！可是爸爸身为单位领导，不能因为家里的事就不去工作了吧。闺女，还记得你给我买的那顶帽子吗？我一直都戴在我的头上。走到哪里，我都会感觉到我闺女就在我的身边一样的温暖。闺女，节假日不想回家，老爸不怨你。你妈也不在了，也许你觉得回不回来看我也没有用了，那你总该给爸爸打个电话吧。闺女，你只打个电话就行……”

　　老妈走的第二年五月四号，哥哥打来了电话说，我的老爸得了脑中干胶质瘤已经到了晚期，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急匆匆赶到医院，老爸已经不会说话了。他看见我进来眼睛睁得好大，手不停地向我挥舞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我的名字。医生说：“你父亲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没有了手术机会。”

　　邻居邹娘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急匆匆地走来了，她看见我回来了，急忙把我拽到门外对我小声说：“闺女，你怎么才回来呀？你不知道自从你的妈妈走后，你的父亲一个人在家多么的孤单。你的哥哥大军也参了军，你呢，又在外地上学，节假日都不露面。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究竟是怎么过的？每天傍晚，我都会看见他一个人走出家门，有时候早晨才回来。有一天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老伴说又看见你爸爸没有打伞，只戴了一顶帽子又出去了。听了老伴的话，我就赶紧拽着老伴紧紧跟在你爸爸的身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原来你的爸爸去你妈妈墓地了，浑身湿透的坐在墓地那，是那样的可怜。我和老伴实在看不下眼，就把你爸爸拽下了山。后来听你爸爸讲，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想你妈妈了，就去墓地坐坐，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宿……”

　　邹娘和我讲完这些，又把手里的布袋递到我手里说：“这是你给你爸爸买的帽子吧。前些日子你爸爸在没住院前摔了一跤，把帽子磕了一个洞，他让我帮他缝一下。我当时还劝他呢，当那么大官这个帽子就别要了。你爸爸却说，这个帽子还是闺女给我买的呢，可不能随便丢了。”

　　五月二十号那天，老爸突然比划着让我拿来纸和笔，他在纸上重重地写下了几个大字：我走后，请记得给我戴上闺女给我买的那顶帽子！

　　五月二十三号老爸生日那天，他永远地离开了我和哥哥。当我匍匐着来到老爸面前，把我两年前给他买的帽子轻轻戴到他的头上时候，我仿佛看见我的老爸在对我微笑。仿佛听见他对我说：“闺女，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有给我打，我还没来得及去接你。你买的帽子我一直都戴着，就如戴着我对闺女的爱，还有闺女对我的爱！”

　　老爸走了，走的是那样的沉默，连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五月，应该是阳光精彩的，而却因为老爸的离去变得毫无生气。南山的花在这个季节已经花香溢满，老爸的墓地就座落在此。每年的五月二十三号老爸的生日之际，我都会早早带着一些纸糊的帽子，带着我的深深自责忏悔，为我的老爸烧去我的深深想念和祝福。阴阳相隔，那些纸糊的帽子老爸真的能收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