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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外婆(2)

  “我们不想找到吗,呜呜呜……”。三姨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

  “今个找不到,都不能去睡觉?”外婆急得吼道。这时小姨也呜呜哭了起来。人群里的人也都束手无策,七嘴八舌地的讨论着:

  “他该没有去沟边玩水吧,现在忙天都是满沟的水。”

  “他可跟蛮子去钓鱼?”

  “蛮子钓鱼早就回来了。”

  “都别讲了,文信你们俩去沟边看看去。”外婆吩咐舅舅他们说。

  “就是啊,要是掉沟里就麻烦了。”这是谁在乱说话,尽说不吉利的话。我挪了挪身体,害怕地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寻找我的人愈来愈多,愈来愈着急、担心,我更不敢出去了。

  “我的老天哪,大家都别讲了,都行行好分头找吧,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他父母啊!”外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哭喊。

  “别着急,俺三奶,你别哭,他会不会一个人回张集的家了吧?”外公的侄媳妇安慰外婆说。

  “他平时回自己家都会告诉我们的,不会不声不响地走。”

  “哎,你们哪两个好心人,可能骑车去张集看看。”外公向人群说道。

  “好,我们去。”这是外公侄媳妇的两个儿子白孩和茂正的声音。

  “别去了,别去了,万一他没回家,这么晚了,惊动他父母,岂不是更让他们担心吗。”外婆阻止道。

  “旬旬呀,你在哪啊,你在哪啊……?”外婆的哭喊声中明显多了几分悲哀和憔悴。三姨、小姨也跟着嚎嚎大哭起来。

  外面的这一切,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又恐惧又无奈,此时,我才认识到自己闯祸了,让这么多人为我担心,我恨不得立刻出来去安慰她们。可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又怕她们怪罪,心里有种张皇失措感,索性就躲在床下。

  但是听着她们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心里极其难受。我这才明白,平时他们对我的管教严厉,并不是不喜欢我,而是非常疼爱我。我的眼睛顿时浸湿了,我究竟是出来接受责骂还是继续与他们捉迷藏呢?我的心忐忑不安,我开始心疼外公、外婆、三姨、小姨,他们还在心急如焚的担心着我。此时外面仍然还有一群人,我如果现在出来,岂不是被嘲笑又尴尬。

  我的心像针扎似的痛,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扑在外婆怀里去,我想哭,但是捂住了嘴又哽咽下去,我的心在阴郁的泥沼底下矛盾地翻滚。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勇敢地从床下慢慢爬出来了,正在舒展趴地僵硬而冰凉的身子,这时一位外婆家的邻居茂席进屋倒水喝,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

  “啊,谁个?”茂席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走近我,我像是突然冒出一个小怪物似的,当他瞪着眼睛看清我时,突然惊讶道:

  “我的妈呀,你搁哪出来的?”说完又扭头向门外又惊又喜地喊道:

  “俺三奶都别找了,旬旬在这里,旬旬在这里。”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院子里的人可能发现了屋里的动静,都纷纷跑过来。

  小姨怒气冲冲地朝我跑来,一把揪住我,边用手捶打着我的背部边哭着说:“你搁哪来,你搁哪来,你搁哪来……?”

  外婆从痛泣中回过神来,看着我寒碜的样子,连忙上前制止了小姨,然后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慈祥有加地抚摸着我的脸,欲哭无泪地对小姨说:

  “你们谁都不许再责怪他,找到了就是万幸。”此时小姨和三姨那忧愁的脸也逐渐由阴转晴。我躺在外婆的怀里,冰凉的身子也慢慢变暖和了,这是外婆带着爱的温暖,我的泪水兀自扑簌扑簌流溢出来,浸湿了外婆的衣服。舅舅也在一旁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他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擦掌,最终仍没有责怪我。

  院子里的人们也松了一口气,各自都连说带笑地陆续离开了。当晚,外婆紧紧地楼着我睡了一晚。夜晚院子里各种树被风吹得窸窸窣窣地响,屋里黑乎乎的,只有那一扇四方形蒙有破旧塑料薄膜的窗户微微透着一点朦朦月光,塑料薄膜被微风吹拂得飕飕作响,院子里恢复了夏夜的宁静,只剩蛐蛐和青蛙在欢快地叫着。我蜷缩在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似睡朦胧里温寻着适才的外婆和每一个人爱的余味。

  2017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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