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疆
2022-11-15 网友提供 作者:无胆英雄 点击:次
又是一年的“父亲节”到了。当无数个儿女与父亲欢度节日的时候,我却不能,因为父亲远在天国,早已化作了迢遥的星星。 父亲早在1997年就离开了我们,至今已20年了。20年来,我一直想写一篇纪念父亲的文章,可一直不知道如何下笔,父亲给我的感触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从何写起!好多次提起笔来又都放下了。感觉“父亲”两个字,于我过于沉重,沉重得不知如何起笔,无力用语言与文字能描述清楚。但是,父亲的身影又时常在眼前浮现,如果不写一篇文字,实在愧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父亲节”的前夜,我终于打开电脑,叩击键盘,重新梳理20年来的思绪,竭力捡起父亲与我点点滴滴的生活碎片,努力重塑一个我心中仰视的父亲。 父亲于1931年农历八月初五出生在湖北省钟祥市磷矿镇朱堡街。在父亲还很幼小的时候,我爷爷因病在一夜之间猝然离世。后来分析可能是阑尾炎穿孔,这在当时是致命的。爷爷在世的时候,父亲的家境尚可,爷爷死后,父亲的生活骤然困顿,是靠他的兄嫂拉扯大的。据父亲说,他小时候曾得过一次疟疾,也就是“打摆了”。由于家境贫寒,无钱看病,时好时坏的“摆子”竟然“打”了一年。这对父亲的身体是一个极大的摧残,后来伴随了他终身咳嗽不止的肺气肿,还有肝、肾功能差,可能都是那时留下的病根,也导致了他过早的离世。 解放后,父亲穷且益坚地在钟祥读完高中,分配到当时钟祥县关山公社小河大队的胡营小学任教。1962年,我就出生在这里。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对我格外呵护。我至今记得,父亲每天用一个黄色的专用瓷缸,煮糯米白糖稀饭喂我。这在收入微薄且粮食供应极其紧张的那个年代,的确付出了“摘星揽月”的情怀。这个专用瓷缸一直用了很多年,甚至掉瓷破漏了,也没扔掉,当作历史“文物”收藏着。 后来有了妹妹,母亲管妹妹多,我更多地靠父亲照顾,晚上也是跟父亲睡。夏天睡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父亲在为我摇扇子;冬天起床,父亲把我的棉衣、棉裤放在火盆上烤热乎了再穿。父亲对我非常和和蔼,完全不是那种 “严父”的形象,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未打过我一巴掌,甚至从来没有训斥过我。但父亲也不把对我的爱挂在嘴边,他时常牵着我的小手看朝霞初露,使我越看越亮;抱着我看平原沃野,使我越看越远;扛着我看绵延群山,使我越看越高。 父母作为教师,每月有几十块钱工资,虽然被村子里的农民所羡慕,但由于要应付我们的五姊妹的吃穿,也总是入不敷出。有一年春节,没钱买多的年货,父亲去街上买了几块饼子回来,就算是过年。十几年后,每当提到此事,母亲都还泪水不断。父亲喜欢喝酒,但没有多少下酒菜,有时弄点荤菜,还没等父亲拿筷子,就被我们几个孩子一扫而光。看到这种情景,父亲总是笑一笑,再去炒一盘黄豆下酒。当时,最大的问题是粮食不够吃,经常做红薯饭、菜饭和小米杂粮稀饭,猪肉供应也很少,每月也就两三斤,时常感到饥肠辘辘,真想痛快地大吃一顿鸡鸭鱼肉。这生活,按现在的人来说,倒是倍受推崇的“健康饮食”。不同的时代,追求的往往截然相反。 父亲是教师,不怎么干体力活,但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也时常受苦受累。家里没柴烧了,我们捡柴禾,父亲就在树林里挖树桩。父亲身材瘦小,力气不大,又体弱多病,一锹一锹地挖下去,每挖一锹,都是气喘嘘嘘,不停地咳嗽。他边挖土边用柴刀砍断根须,直到把坑挖到半人深、两人合抱粗的时候,还要砍掉最下面的树根,一个树桩需要一到两天才能挖出。仲夏时间,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大地活像一个蒸笼。父亲每挖一锹土,就要喘一口粗气,浑身上下,汗滴如雨。脖子、胳臂和腿上的青筋突起,像是在迸发最后的气力向身体极限抗争,往往是挖完树桩却精疲力竭地无法将其拖起。一个夏天过去,门前的树桩就摆成了一排。晒干后树桩既可以做饭用,也可在冬天取暖。每当树桩燃烧时,看着熊熊的火光,父亲挖树桩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浮现,仿佛这光和热与父亲已溶为一体,一同燃烧着。 由于猪肉供应紧张,没有多少荤菜,父亲一有空就去西边湖里捕鱼,他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 “罩”一次次地往下摁,运气好时也会罩住几条野鱼。不仅如此,父亲母亲总是尽一切可能为我们做好吃的,每当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到农户买几只仔鸡,或是买半桶鳝鱼,在我们的饱餐中得到满足,感受慰藉。父亲会炸油条,焦黄蓬松;会做馅饼,酥脆甜香。最难忘的是,父亲的粉蒸肥肠和猪杂汤。肥肠不要冲洗的太干净,拌上各种调料和干红椒,蒸出来后,臭中带香,味道醇美。做猪杂汤,是将猪肝、猪肺、猪肚、猪肠等猪下水,一锅熬煮,那味道啊,在我口鼻中,飘香了几十年,在我以后无数次的走南闯北中,也没见到过如此地道的浓汤。为了弥补粮食不足,父母在水塘边开了一片菜地,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酷暑严寒,都在翻地挖土,播种锄草,那些火红的辣椒、幽香的小葱、翠绿的青菜、清甜的萝卜,在阳光下五彩如画,点缀了生活的颜色,给予了生活的支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