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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旮旯里的杏树

  这么多年来,每每思念母亲的时候,总会想起院里的那棵杏树,和春季里一树美丽的杏花儿,夏季里满树黄橙橙的杏子,想起母亲光着小脚儿爬到树上摘杏子的情景……

  题记

  我家的那棵杏树大概有两把头儿那么粗,但长的非常高,它就象一个报春使者,每年的农历二月,开满了一树粉红色的杏花儿,千姿百态,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引来了成千上万的蜜蜂,那嗡嗡声象一台无伴奏的音乐会,给春天的小院带来了蓬勃的生气。

  听母亲说,杏树的年龄和我一般大,是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在地里干活儿发现的小树苗儿,看着它的叶片长得又肥又壮,就小心翼翼的把它挖出来,还带了一坨儿老娘土。

  母亲把小树苗儿栽在堂屋左边窗户边的空地儿,成活以后,母亲象照顾孩子一样的精心的照管着,常常给它浇水施肥。你还甭说,小杏树还真凑趣,三四年就长了一人多高,开始开花结果,它结的杏子黄里透红,象小孩的拳头那么大,吃起来酸香味儿美。

  在我们平原地带,杏树的种类并不多,平时最多见的就是麦黄杏,和羊屎蛋儿杏,麦黄杏结的杏子和核桃大小差不多,成熟期早,麦稍儿黄的时候,杏子就成熟了。羊屎蛋儿杏的树叶子很小,结的杏子呈扁圆形,结的特别稠,就是个头太小,故名叫羊屎蛋儿,吃起来酸不拉几还带苦味儿。母亲说我家这棵杏树叫麦茬烂杏,每年收完麦子后才进入成熟期。

  杏树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家里盖厨房需要站那片地方,母亲说,人挪活,树挪死,这么好的一棵杏树,实在舍不得把它挪死,干脆把厨房的位置向南移,给杏树留下了一席之地,如此杏树就长在了堂屋,厨房和低矮院墙的旮旯里。

  杏树并没有嫌地方小而长的慢,反而在母亲的精心照顾下,肆意疯长。那时候农村人住的都是茅草房,母亲为了不让刮风时杏树枝子扫着房子上的草,每年的冬季母亲给它低处的树枝全部剪掉,然后把树根部圆圈刨开浇上茅粪和水,封得严严实实的,让其在水分养分充足的条件下,往高处生长。到了腊月初八早上,母亲按着农村的风俗,端着稠糊糊的腊八粥,忍痛用刀把树干砍开一个口子,抹点腊八粥。母亲说,杏树吃了腊八粥就会长的快,来年会结更多的果子。果不其然杏树没有辜负母亲的付出和期望,蹭蹭的往上长,不到两三年的光景,就远远攒过了厨房房顶,像一把张开的大伞,无拘无束的向四周蔓延生长。

  每年的农历二月,微风和熙,大地回暖,那一簇簇的小花骨朵儿,骄傲的站立枝头,含苞欲放,仿佛在一夜之间,粉白微红的双层杏花,争芳斗艳,开满了枝头,恰如彩云散落,随着徐徐春风的摇曳,象春姑娘美丽的身姿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招来成群结队的蜜蜂,没日没夜嗡嗡嗡的穿梭花间,就像一台无人伴奏的音乐会。母亲看着密密麻麻的杏花,心里充满了丰收的希望。我常常仰着小脸,站在树下,望着一树美丽的的杏花儿发呆,产生莫名的童真梦幻,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一件象杏花一样那么漂亮的衣服,母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为了给我个惊喜,就悄悄上供销社左挑右选的,给我扯了一块白底红花儿的花洋布,母亲用她精巧的双手,给我缝制了花布衫儿,布杉儿的下摆沿上水绿色边儿,上双明线,缀上母亲盘的蝴蝶扣儿,嗨!那穿上甭提有多楞气了!小伙伴们无不啧啧称赞,羡慕不已。

  进入阴历三月初,美丽的杏花慢慢开始凋谢,片片落花如蝴蝶翻飞,随风飘舞,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小蜜蜂纷纷散场而去,只剩下枝头上花蕊在花托的央托下,依然绽放精彩,树枝上片片新芽陆续冒出,圆圆的树叶青翠碧绿,如翡翠一般,暖暖的阳光射片片绿荫,让小院荡漾在盎然的春意中。

  在不知不觉中,花托下面圆圆的小杏儿们脱颖而出,象算辫子一样稠密,一串串的挂满了枝头,在拥拥挤挤中竞相生长。小麻雀不顾小杏儿酸涩,叽叽喳喳,前来关顾,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偷吃小杏儿。在那个贫穷的时代,那些杏子可是母亲的钱串子啊!母亲准备了一根长长的杆杆儿,时不时的撵着前来偷嘴吃的麻雀。

  到了麦收时节,大田的麦浪滚滚,一派丰收的喜悦,人们开始一年一度的麦忙时节,树上的杏儿慢慢由青变黄,那些伸向墙外树枝,被杏儿压得深深地弯下了身腰儿,一股股儿淡淡的杏香,萦绕在空气中,那种酸溜溜,甜滋滋的味道勾起了人们的馋虫,割麦的人们来来往往从墙外路过,望着满树的杏儿,唏嘘感叹,腮帮子酸酸的冒出口水,忍不住举起镰刀,勾上一两个,吃一口酸的咧着大嘴。那些馋嘴的孩子们,在树下晃来晃去,没人的时候就搭着人梯,拿着棍子呼呼啦啦在树枝上猛打,然后捡起杏子,撒丫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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