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利忠:我爸一定还在心疼着我
2022-11-15 网友提供 作者:万利忠 点击:次
清明雨,长泪催生花满地,花满地,行人断魂,儿孙断肠。养育之恩难报答,待到来世再续缘。再续缘,父爱如海,春雨如血。 年长我34岁的父亲,突然间和我阴阳相隔,再也不能见面。算来父亲离开我们有2个多月了。 父亲离开的日子里,我一直以为他还在,还在老家的哪个偌大的院落里等着我,等着我去看他。这些天来每每吃饭,每每去个地方我都不忘给他准备一些吃的、用的。恍惚回过神来,知道父亲已经不在,后悔很多事情没有为他做,如我一直想带他洗个澡帮他好好搓搓背,带他吃一次自助餐和那个大虾,可一切都来不及,再也没有了机会。 开车路过家乡,总想看看父亲的坟茔。那些花圈依旧还是鲜艳的飘动在风中,像每次和父亲见面后分开一样,他总是咧着嘴笑着,看我远去。泪水总是不停使唤的滑落,如这冰冷落雨的清明,再也没有滚烫的温度,因为我最亲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家乡丰县的传统,老人故去的第一个清明是不能上坟祭拜的,父亲那里在下清明雨,我这里泪流成河,只为父亲夜泪湿巾,追思这难忘并难以报答的养育之恩,父子之情。 父亲走后,母亲去了姐姐家,弟弟一家也远去了新疆,那个曾经是家的地方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活的迹象。我也很少回去,甚至我有些害怕回去,我怕在哪里想起和父亲的一切过往。害怕见到父亲,我想过如果见到父亲我该说些什么,是愧疚还是惶恐。因为我让父亲受苦了,在他生命最后阶段我束手无策,甚至有些对他不耐烦了。我更知道父亲一直还在心疼我,一定会见到他,不管是梦里还是来世。 父亲逝去不久,大家都走了。在父亲去世的这个新年里,我执意要求儿子留下来,也让四姐把母亲接回家,我们一起在父亲曾经住过的老家过年。我坚持为父亲戴孝,因为我知道父亲一定会回家过年。苏北的习俗说五期之内亲人的魂魄还会留在家中,我想等父亲五期之后再作其他打算。这也许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点。 父亲在腊月初十晚上8点多开始再度昏迷,15分钟就撒手人寰了。我知道父亲已经了却心愿,也不愿再受人间的罪,他更是心疼我这个做儿子的。母亲瘫痪近7年,我回到他们身边也有4年多,为了照顾母亲大家付出了很多精力,父亲是不忍我们再为他消耗过多。 2017年的11月14日,父亲在徐州四院就一度昏迷,那夜我回丰县,高速上一路痛哭,直至无法开车。路边停车悲恸,我预感父亲过不了新年,被我不幸言中。父亲从徐州到丰县医院3个月里,时好时坏,直到他不愿意再在医院,出院回家不久的腊月初一再度深度昏迷。毛儿于凌晨2点从福建赶回,弟弟快天亮从新疆赶回。这时的父亲再次回天,并破天荒的、吃力的交代舅舅家的表哥一些事情,还有和其他姐姐说话。唯独没有和我说过任何话,交代任何事情,直到父亲生命的最后也没和我交代任何事情。那夜我和毛儿说起这事,毛儿说他的爷爷与我早就是一体了,他对你放心也是满意的,故此不作交代。听视乎也有道理,多年间我和父亲都没有正式的谈过话,都是以玩笑的形式交流着,每每此时父亲都是咧着嘴笑着,有时“骂”我一句。我总是想父亲年纪大了,关于我们的事情不该让他再操心。我曾经一直认为,因为我是父亲的主心骨,就连母亲的事情也有我一手安排,不曾让父亲过问。 父亲生前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人,没有我们兄弟俩再孝顺的了。即便我让父亲一个人经常独自待在老家那个偌大的院子里;即便在父亲去世前两次摔倒在院子里无人发现;即便父亲常常一个人冷热不均的一餐没有一餐的过着晚年生活… …父亲依旧用他真男人的胸怀包容着他的孩子,让他的孩子为了事业和前途忘却了自己的悲苦。 母亲常说父亲是个粗心的人,但整理遗物时看到许多早期我的、毛儿的还有家人的相片,我们都没有了,父亲依旧留着,还有我给他的小玩意,他都保留着。我知道当我们远离他时,他留住这些相片和物件,就是要留住他的孩子远离的脚步。我能想象无数次父亲一个人在家翻看那些相片,把玩那些物件时,一定也是泪眼涟涟,他的思绪一定也远去了福州、远去了新疆,去了他年轻时工作生活过的白山黑水间。父亲活着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再年轻20岁,他要和我们一样去干事业。父亲是个有能力的人,18岁去了新海连(连云港)海盐场工作,由于当时派系斗争,家乡人要抓他,得到消息的父亲连夜从徐州逃跑去了东北。这里有个细节,当时母亲带着幼小的大姐准备去连云港给父亲通风报信,然后一同逃往东北,结果在徐州火车站人群里看到高大的爸爸,才知道父亲已经得到消息,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对方一眼,父亲示意他先走了,然后用帽子遮住了脸消失在人流中。母亲带着大姐随后乘火车到达辽宁,几经周折才找到父亲。若干年后政策改变,父亲才回到家乡建了当时全华山公社第一个“浑青”的房子。再后来父亲响应号召回到家乡,在煤矿又到工交系统工作。不管何时,我们一个大家庭因为父亲的辛勤工作,不曾挨冻受饿,并一直过着殷实的、让人羡慕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