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孩子的妇人

　　在上下班的路上，经常能看到近六十岁的妇人，牵着她三十左右的儿子。妇人总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儿子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僵硬，由妇人拉着慢慢行进着。

　　几年来，虽同住一个小区，但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话，也没见过她和小区的任何人说过话。经常遇到他们都是在去菜市场或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冬天太阳好的时候，偶尔也会遇见妇人带着儿子在小区中庭院坝晒太阳。夏天黄昏的时候，也会遇见他们出来乘凉。但都是孤零零的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一般这种时候院坝人很多，小孩子也多。三三两两聊天的人们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小孩子跑来跑去，追逐着，呼喊着，显得异常热闹。但这些都好像与他们无关。即使是坐在角落里，妇人也紧紧拉着儿子的手。

　　妇人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暗淡，如同漆黑的洞穴，没有一丝光亮，让人看不到底。只有她转身看着儿子的时候，才露出一丝温柔。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小孩子踢球不小心打到了妇人儿子身上，妇人转身看着那个小孩子，眼光很冷，如同利剑一样，那个小孩当场就吓哭了。妇人转过头，轻轻给儿子拍拍灰土，眼神又恢复了温柔。

　　听小区的老年人讲，妇人的儿子本来是很优秀的，但几年前不幸出了车祸，好不容易人醒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衣食住行都需要父母帮忙。没有孩子，妻子也走了。每次说完，几个老人都要唉声叹气一番。妇人不愿和人说话，邻居也都尽量不去打搅他们。在这个人声鼎沸的院落里，他们显得那么形单影只。如同落单的大雁，在浩瀚的天空飞翔着，找不到方向，看不到目标。

　　不难理解妇人的愁苦，她不怕现在的劳累，毕竟儿子还有父母在身边。但毕竟妇人和老伴的年纪都大了，等他们老了以后，儿子该如何，谁能像他们那样对儿子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我每次带着儿子看到他们，都不自觉地紧紧抱一下怀中的幼子。人们常说活着就有希望，我们也这样努力着。然而对妇人来讲，希望毕竟太远，而现实却离得太近了。她那充满忧愁的眼神也说明她已经看清了一切。

　　人们还说命运是公平的，上帝关上你一扇门，必定会打开你一扇窗。可对妇人来讲，上帝不但关上了那扇门，甚至还想关上那扇窗。

　　命运也不总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