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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世上最不堪的一个斗士

  10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人仓促的声音传来:“胡老师,快叫我家×××回来,他爸爸走了,投井了……”不熟悉的声音,又没名没姓,但“走了”这个词眼让我顿感紧张。

父亲是世上最不堪的一个斗士

  这个女人我见过,清楚地记得暑假她带孩子来报名复习的情景。比较贪玩的男生,高考成绩很糟,女人听说了我校管理的口碑送他来复读,孩子似乎不太情愿,母亲却很坚决。这个女人站在我面前,身姿纤瘦,面目黝黑,手上全是劳累的印痕,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没有生气。她告诉我她一个人打小工挣钱养家,孩子的父亲多年瘫痪在床,孩子又不听话……

  开学后,我关注着这个学生的情况,更多的是出于对这个可怜的女人的同情。而这个电话,更让我心里一阵凄凉。孩子回去了个把星期,返校我便找到他,他看我的眼神温顺了很多,却带着求助和感激。他在我面前不停的抱憾,我望着远处空旷的夜,默默听着。末了,我只是说到:“有人说一个男人最成熟是在父亲的葬礼上,我相信,你成熟了。还有,你的父亲不是在逃避,而是用这种方式扞卫自己的尊严,望你能有尊严地走下去。”

  是啊,有时候选择死亡绝非逃避,而是多么勇烈地扞卫着自己的尊严,尤其是一个父亲,似乎是那么的不堪,却分明是斗士所为。李承鹏在《父亲是世上最不堪的一个斗士》中写到:“我小心翼翼地隐藏住自己不堪的奋斗,给他创造不必考虑尴尬问题的条件。我得努力工作,每天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穿着整洁的衣服,让他觉得父亲其实很潇洒很浪漫,不甘人后,不输于人,成竹在胸。我不要让他看出我的不堪。我已是父亲。”

  “我已是父亲”,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啊,但五个字就能告诉你父亲是子女心中的一座山。

  我已是父亲,我也想到了我的父亲。

  上次与一个十数年未见的初中同学谈心,他回忆说那时我和另几个同学家境较好,我们的父亲都混的很不错,他很羡慕。是啊,那时候,我的父亲多年轻啊,在小山沟里也算得个人物,在外有头有面,在家用一个眼神就可以征服我。二十多年过去了,岁月无情地苍老了父亲,在那他曾经风发过的小地方,他俨然成了一个小老头。家里主心骨顶梁柱的地位已然被我篡夺,甚至连他的小孙子都可以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父亲老了,他的时代已悄然过去。

  母亲评价父亲一生只会做三件事:开车、打牌、看电视,但我看到了父亲所做的三件事背后的东西。开车是手艺,为了谋生;打牌是癖好,也为潇洒;看电视是娱乐,纯为消遣。而今的父亲也不仅只是做这些事了,他会做一些家务,拖地洗碗等等,甚至在我放假时清早出去买菜回来给我做早饭。记得暑假的一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吹着空调,父亲敲开门进来,一手拿着垃圾桶,一手拿一块西瓜,问我要不要吃。眼神和语气似乎是在讨好我,我一时怃然,不知所措。

  父亲五十多了,与我们住在一起,母亲在外地给弟弟带孩子。尽管身体尚可,却也经不起折腾,但为不拖累我们,依然在整日工作。每天电话回家,我总要向妻询问父亲的情况,总要叮嘱儿子敬重爷爷,而我也能给父亲应有的尊重。我在家的日子,总会等着他一起回来再开饭,我在逛街时总想着该为他买点什么,我不反对他打牌但要照顾好身体,与发小们聚餐我也会带上他……我始终不愿意冷落他,虽然我与他之间的交流很少,但在我心中他依然还是那座山。相比于正年轻的我们,父亲的确有很多不堪,但也的确是我心中的斗士,正如他所说,还要找份好工作,多挣点钱,这何尝不是与命运的抗争。

  十年为师,七届学生,接触过的父亲不在少数。这些父亲们不管地位如何卑微,经营如何惨淡,总会精神振作,衣衫齐整地与我见面。面对他们,那种虽不外露却无法掩藏的父亲的尊严和爱总会扑面而来,我尊重他们,因为他们都是斗士。

  沧海横流,各色人等泥沙俱下,熙熙攘攘只为博得上位。我们这些人群中的普通角色注定是会平淡一生,与其做些求之不得的事,不如好好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善待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扮演好自己父亲的角色也不忘那山一样屹立过的你的老父亲。

  祝福我的父亲,祝福你的父亲,也祝福已为人父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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