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第8章)(8)
时间:2022-10-01 作者:王跃文 点击:次
朱怀镜看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多了,他换上一副真诚的面孔,说:“曾俚,说真的,我从心里佩服你的侠肝义胆、你的社会良知。但面对现实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嘴上说说可以,写写文章可以,却是认真不得的。就说这个事情,不拱出来屁事没有,你把它捅出去了,除了处理几个人,除了给当地政府添些麻烦,也没有其他任何意义。只不过把你老弟快要到手的饭碗砸掉了。何必呢?”曾俚听罢,双手捧着头,使劲地摇。朱怀镜看得出他真的很痛苦,不忍心再刺他。两人正沉默着,听得有人重重地擂门,叫道曾俚你滚出来。朱怀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吓得张大了嘴巴。曾俚起来开了门,一条黑脸汉子冲了进来,指着曾俚的鼻子臭骂。朱怀镜一听,更是吓得两耳发响。原来曾俚的老母亲真的想不开,服了毒药,正在医院抢救。这黑汉子是曾俚的弟弟,骂道,我不求你了,妈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喝你的血!朱怀镜忙劝开两兄弟,拉着曾俚奔医院去。 急救室里黑压压地站着许多人,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曾俚劈开人群往病房里挤,朱怀镜也跟了进去。只见老人家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鼻子和手脚都插着管子。四周站着曾俚的家人。他们都怒视着曾俚。曾俚走到床头,伏身跪下哭了。 县政协的王主席带着两个人进来了。王主席同朱怀镜是老熟人,两人先握了手,轻声问好。朱怀镜上去拍拍曾俚,说王主席来了。曾俚抬头站了起来,两眼红得像在流血。 王主席同曾俚握了手,说:“张书记指示了,要全力以赴抢救老人家。我刚才专门找院长和几位医生谈了下,了解了情况。他们说还算万幸,抢救及时,没有危险了。”王主席安慰了曾俚和家人,同大家一一握了手,说明天再来看看,就走了。 王主席走了不久,曾俚就拉着朱怀镜往外走。外面仍有很多人,在小声说着这事。 朱怀镜感觉背膛痒痒的。后面有很多双眼睛望着他和曾俚,有很多双手朝他们指指戳戳,猜着他俩谁是那个逆子。曾俚在医院大门外面拍拍朱怀镜的肩膀,哽咽道:“这事我不管了!”他说完就抬头望着天空。朱怀镜很内疚,便低头说你回去好好照顾老人家吧。 朱怀镜走进宾馆大厅,张天奇正好从电梯里出来。两人就到大厅一角的沙发里说话。 朱怀镜说:“他答应不管这事了。”张天奇说:“谢谢你啊朱处长。”两人都没有提曾俚母亲服毒的事,免得尴尬。回到房间,感到精疲力竭。朱怀镜进卫生间洗漱,望着镜子,觉得镜子里的这个男人好无聊。 皮市长在下面一共跑了四天,回来时正是星期五晚上。朱怀镜没有回家,径直去了玉琴那里。香妹反正不知道他回来。玉琴一见朱怀镜,就说他瘦了,而且又瘦又黑。朱怀镜并不多说,只道身体不太适。他便在这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