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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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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杰的天马娱乐城竣工开业了。朱怀镜和方明远都被邀请参加开业典礼。但皮市长关照两位不要去,免得无端地生出什么话来。他们只好同皮杰解释了。皮杰发了老头子一通牢骚,说过一段专门请二位一次。可司马副市长应皮杰恭请,去了,亲自为娱乐城剪了彩。他是分管财贸的市政府领导,参加开业典礼似也在情理之中。这已让皮杰挣足面子了。朱怀镜是过后才知道司马副市长去为娱乐城剪彩的,觉得中间的文章耐人寻味。

  官场上的事,按常人的思维往往是想不通的。天马娱乐城从开业那天起生意就很是红火。

  这里有高级餐厅、保龄球馆、游泳馆、歌舞厅、KTV包房、茶屋、桑拿浴等,各种服务一应俱全。

  向吉富贪污税款案果然办得滴水不漏。案发三个月以后的一天晚上,朱怀镜正在天马娱乐城打保龄球,接到龙文的电话,说向吉富已被处决。这时的龙文早已是乌县财政局局长了。按照朱怀镜的嘱咐,龙文在案子未结之前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这三个月朱怀镜也不太好受,他同玉琴总过不好,似乎所有的甜蜜都已随风而逝,再也追不回来。

  两人却舍不得分手,都在努力想让对方满意。情人关系到了这一步,也许是不样之兆吧。

  方明远隔几天就叫朱怀镜一道陪皮市长打打网球,这会让他获得几个小时的快乐。陈雁是每次都在场的,不过朱怀镜这种时候的愉悦并不完全是因为陈雁。他是这样一种人,哪怕自己有天大的事不开心,只要同领导在一起,什么都暂时烟消云散了。其实,让他不开心的是同玉琴的感情,让他担心的却是向吉富的案子。他希望早日接到龙文的电话。

  却又怕接到他的电话。龙文也很谨慎,在自己顶过调查难关之后,仍然不敢给朱怀镜打电话。硬是等到向吉富在枪声中倒下了,他才在当天晚上打电话过来。两人在电话里也不像专门说这事儿,而是老朋友聊天,偶尔说到乌县最近的新闻,随便说起向吉富因什么什么罪被处决了。

  朱怀镜现在终于知道事情了结了,本可以放心了,可他内心莫名其妙地悲凉起来。

  在一起打保龄球的还有雷拂尘、方明远、玉琴、宋达清、黄达洪,都是皮杰请来的,只有朱怀镜和玉琴是强作欢颜。玉琴的不开心还因为龙兴大酒店的生意。龙兴的生意冷淡一段之后本来好起来了,可天马娱乐城一开业,她那里的餐饮、保龄球、歌舞厅和KTV包房生意又冷火秋烟了。如今,荆都的新贵们把上天马玩当成了一种时尚,这儿门前通宵都是车水马龙。每到黄昏,门前的停车场里靓女如云。她们浓妆艳抹,秋波频频,随时就召。这些女郎是荆都的候鸟,哪家夜总会的气候适宜,她们就飞向哪里觅食。玉琴坐在自己生意对手的保龄球馆里消遣,心情可以想见。

  打完三局保龄球,皮杰又请大家去唱歌。朱怀镜想自己今天哪里是唱歌的心情?可其他几位不让朱怀镜走。玉琴向皮杰道了感谢,先走了。皮杰便领着几位去了KTV包房。

  几位正说笑着,经理领着五位小姐进来了。皮杰说:“各位随便挑吧。”大伙儿先是客气,说让老总先挑,言语间隐去了皮杰的姓氏。朱怀镜还有些不好意思,半天不曾动作,他们几位是早已玉人在怀了。皮杰便问朱怀镜:“张老板,你看不上再去叫?”只剩下一位了,站在那里有些发窘。朱怀镜觉得让小姐难堪也不太好,便朝那小姐招招手。小姐莞尔一笑,过来了。朱怀镜暗自笑自己傻,明知道躲不过的,何不早些下手挑了?到头来捡了个别人挑剩下的。这位小姐脸蛋身段都不错,只是微胖,坐下来,手便放在朱怀镜的手心里。这会儿,方明远已在同他的小姐合唱。黄达洪和宋达清早带着小姐出去跳舞去了。小姐见朱怀镜不想唱歌,就邀他出去跳舞。两人下了楼,正好一曲开始。小姐手往朱怀镜肩上一搭,头便微微弯着,仰视着他,浅浅地笑。高耸的**在他的胸膛上摩擦,朱怀镜感觉着女人***的挤压,脑子里一片空茫。小姐凑在他耳边说:“今晚你把我带走。”朱怀镜心里一震,想尽量放尊重些,可下面却很不听话,硬硬地挺起来了。小姐把他抱得更紧了,下身紧贴着他,轻轻地扭着。曲子完了,两人回卡座。小姐吊着他的脖子,一条腿搭了过来。朱怀镜的手没处放,小姐咬着他的耳朵说:“你摸摸我的腿嘛,我的腿很够味的。”朱怀镜哪敢如此放肆?万一熟人见了,多不好?便玩笑道:“小姐浑身上下都很够味,岂止你的腿?”小姐笑道:“先生很会奉承女人,只是太谨慎了。我见先生是位君子,要是你信得过我,可不可以留个电话?”朱怀镜着难了,便用话搪塞道:“要是有缘,今后还会见面的。我可不可以请教小姐芳名?”小姐笑道:“先生好聪明啊,自己不显庐山真面目,却来问我的名字。我叫李静,十八子李,安静的静。”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又去跳舞,相依相偎地在舞池里飘来飘去。李静总是在说着绵绵情话,朱怀镜早已心猿意马,却在心里交代自己一定要守住底线。李静喃喃道:“好想同你过夜。”朱怀镜却不想冒这个险。但就此作罢,到底不舍,便说:“告诉我怎么找你,过几天我打你电话。”李静说好吧。朱怀镜怕她失望了,便说了些道歉的话。

  朱怀镜驾着汽车开出一段路,兜了个小圈子,再折回来,开进了龙兴大酒店。他在车上挂了皮杰手机,道了谢。皮杰当然以为是他太拘谨了,不敢尽兴玩。朱怀镜也不想显得太老夫子气,只说家里有事。

  玉琴还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等他。“云里雾里了吧?”玉琴噘着嘴巴佯作生气。朱怀镜拍拍她的脸蛋儿,说:“云里雾里了我还回来?早登仙去了。”玉琴脱了朱怀镜的衣服,开了水让他去洗澡。朱怀镜躺在浴池里,不禁想起了李静。那女人很肉感,也很会风情,一定别有一番风味吧。如此动人的女子就被那几位仁兄挑剩下了,可见选女人单凭眼观恐怕还是不行,也得像中医一样望闻问切才是。朱怀镜闭着眼睛擦着自己身子,慢慢竟动情起来,心中不免恨恨的。玉琴送睡衣进来,望一眼他下面那硬挺挺的玩意儿,抿着嘴巴笑。朱怀镜便说:“笑什么呀?憋死我了!”玉琴仍是笑着,慢慢脱了衣服。

  这一回两人过得不错。完事之后,玉琴桃花如面,让朱怀镜抱着去了卧室。两人抱在一起静静躺了会儿,玉琴不经意叹了一声。朱怀镜问:“你怎么了?”玉琴说:“没什么。明明是生意上的对手,还要老朋友似的同人家去应酬,真是滑稽。”朱怀镜说:“你事业心强,我知道。但凡事也不必太认真了。什么叫事业?给你说,对这个问题我是越来越糊涂了。从前我们理解的事业是为什么什么奋斗终身。现在呢?人们评价你事业成功的标准就是看你当多大的官。生意场上做的,照说事业就是发财了。如果赚钱就是事业,那么我们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去高谈阔论?现在你的生意被皮杰抢去了,是没有办法的事,做生意,不可能没有竞争的。”玉琴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竞争你不知道?我们是最先有意向征这块地的,他却用低于我们的价格征了地。这中间公平在哪里?就说现在,整个荆都市最漂亮的三陪小姐都一窝蜂似的往天马去,这中间名堂你猜不出?还会有哪家酒家、宾馆如此大胆?这又哪来的公平竞争?”玉琴的语气是质问式的,让人听着不好受,朱怀镜的情绪也坏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我俩能在一起呆一会儿不容易,何必总要说些不高兴的事呢?说到底,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这些人能够改变的。大势所趋,谁奈得何?”玉琴不做声了。朱怀镜也懒得去理她,躺在那里望天花板。最近两人总是话不投机,说着说着就生气。每次,最先沉默的都是玉琴,然后打破沉默反过来安慰他的也是玉琴。朱怀镜便会在心里自责,暗自发誓今后再不同她赌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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