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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 二月(6)


里流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爸爸!请等我一等!我不能回去!那个爸爸啊!我在这里住了五日了,
将他当做爸爸了。我可怜他,你看他在那样地看着我啊!什么都是我喂他吃的。他
没有我是不成的。他病得很危险,请等我一会儿,今天我无论如何不能回去。明天
回去吧,等我一等。我不能弃了他走。你看,他在那样地看我呢!他不知是什么地
方人,我走,他就要独自一个人死在这里了!爸爸!暂时请让我再留在这里吧!”

    “好个勇敢的孩子!”周围的人都齐声说。

    父亲一时决定不下,看看儿子,又看看那病人。问周围的人:“这人是谁?”

    “同你一样,也是个乡间人,新从外国回来,恰好和你同日进院。送进病院来
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话也不会说了。家里的人大概都在远处。他将你的儿子当做
自己的儿子呢。”

    病人仍看着西西洛。

    “那么你留在这里吧。”父亲向他儿子说。

    “也不必留很久了。”那看护妇低声说。

    “留着吧!你真亲切!我先回去,好叫母亲放心。这两块钱给你作零用。那么,
再会!”说毕,吻了儿子的额,就出去了。

    西西洛回到病床旁边,病人似乎就安心了。西西洛仍旧从事看护,哭是已经不
哭了,热心与忍耐仍不减于从前。递药呀,整理枕被呀,手去抚摸呀,用言语安慰
他呀,从日到夜,一直陪在旁边。到了次日,病人渐渐危笃,呻吟苦闷,热度骤然
加增。傍晚,医生说恐怕难过今夜。西西洛越加注意,眼不离病人,病人也只管看
着西西洛,时时动着口唇,像要说什么话。眼色也很和善,只是眼瞳渐渐缩小而且
昏暗起来了。酉西洛那夜彻夜服侍他、天将明的时候,看护妇来,一见病人的光景,
急忙跑去。过了一会儿,助手就带了看护妇来。

    “已在断气了。”助手说。

    西西洛夫握病人的手,病人张开眼向西西洛看了一看,就把眼闭了。

    这时,西西洛觉得病人在紧握他的手,喊叫着说:“他紧握着我的手呢!”

    助手俯身下去观察病人,不久即又仰起。

    看护妇从壁上把耶稣的十字架像取来。

    “死了!”西西洛叫着说。

    “回去吧,你的事完了。你这样的人是有神保护的,将来应得幸福,快回去吧!”
助手说。

    看护妇把窗上养着的董花取下交给西西洛:

    “没有可以送你的东西,请拿了这花去当做病院的纪念吧!”

    “谢谢!”西西洛一手接了花,一手拭眼。“但是,我要走远路呢,花要枯掉
的。”说着将花分开了散在病床四周:“把这留下当做纪念吧!谢谢,阿姐!谢谢,
先生!”又向着死者:“再会!……”

    正出口时,忽然想到如何称呼他?西西洛踌躇了一会儿,想起五日来叫惯了的
称呼,不觉就脱口而出:

    “再会!爸爸!”说着取了衣包,忍住了疲劳,慢慢地出去。天已亮了。

                             铁工场  十八日

    泼来可西昨晚来约我去看铁工场,今天,父亲就领我到拨来可西父亲的工场里
去。我们将到工场,见卡洛斐抱了个包从内跑出,衣袋里又藏着许多东西,外面用
外套罩着。哦!我知道了,卡洛斐时常用炉屑去掉换;日纸,原来是从这里拿去的!
走到工场门口,泼来可西正坐在瓦砖堆上,把书摆在膝上用功呢。他一见我们,就
立起招呼引导。工场宽大,里面到处都是炭和灰,还有各式各样的锤子、镊子、铁
棒及旧铁等类的东西。屋的一隅燃着小小的炉子,有一少年在抗风箱。泼来可西的
父亲站在铁砧面前,别一年轻的汉子正把铁棒插入炉中。

    那铁匠一见我们,去了帽,微笑着说:“难得请过来,这位就是送小火车的哥
儿!想看看我做工吧,就做给你看。”

    以前他的那种怕人的神气,凶恶的眼光,已经没有了。年轻的汉子一将赤红的
铁棒取出,铁匠就在砧上敲打起来。所做的是栏杆中的曲子,用了大大的锤,把铁
各方移动,各方敲打。一瞬间,那铁棒就弯成花瓣模样,其手段的纯熟,真可佩服。
没来可西很得意似的看着我们,好像是在说:“你们看!我的父亲真能干啊!”

    铁匠把这做成以后,擎给我们看:“如何?哥儿!你可知道做法了吧?”说着
把这安放在一旁,另取新的铁棒插入炉里。

    “做得真好!”父亲说。“你如此劳动,已恢复了从前的元气吧?”

    铁匠涨红了脸,拭着汗:

    “已能像从前一样一心劳动了。我能改好,你道是谁的功劳?”

    父亲似乎一时不了解他的问话,铁匠用手指着自己的儿子;

    “全然托了这家伙的福!做父亲的只管自己喝酒,像待狗样地虐待他,他却用
了功把父亲的名誉恢复了!我看见那赏牌的时候——喂!小家伙!走过来给你父亲
看看!”

    拨来可西跑近父亲身旁,铁匠将儿子抱到铁砧上,携了他的两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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