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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卡的重大秘密(4)


    “大概怎样大小?”

    “一百卢布的钞票折成一半,就是这样大小。”

    “最好您能把撕开的香囊给我们看一下。它总在您身边吧?”

    “唉,见鬼,……真胡闹,……我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但是请问您:您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把它从脖子上摘下来的?您自己不是说没有回过家么?”

    “从费尼娅那里出来,到彼尔霍金家去的时候,在路上从脖上摘下来,掏出钱来的。”

    “在黑暗中么?”

    “还要点蜡烛么?我用手指头一下子就弄好了。”

    “不用剪刀,就在街上么?”

    “大概在广场上。为什么用剪刀?一块旧破布,立刻撕开了。”

    “以后您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当时就扔了。”

    “究竟在哪里?”

    “就在广场上,反正出不了广场!谁知道在广场的什么地方。您问它做什么?”

    “这是异常重要的,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这是对您有利的物证啊,您怎么老不明白这层?一个月以前谁帮您缝的?”

    “没有人帮忙,自己缝的。”

    “您会缝么?”

    “兵士都应该会缝,而且缝这个也用不着会。”

    “您从哪里取来的材料?就是说,您从哪里取来的缝香囊的布?”

    “您当真不是在开玩笑么?”

    “完全不是,我们根本不想开玩笑,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

    “不记得从哪里弄来的破布,总是在什么地方取来的吧。”“好象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真是不记得,也许是撕了一小块旧内衣。”

    “这真有意思:明天也许能在您的住宅里找到这件东西,也许可以把您撕去一块的衬衫找到。这块布是什么材料,麻布呢,还是棉布?”

    “谁知道是什么材料。等一等,……我大概并没有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它是细棉布的。……我好象是把钱缝在女房东的压发帽里。”

    “女房东的压发帽?”

    “是的,我从她那里拣来的。”

    “怎么拣来?”

    “您瞧,我记得有一次真的曾经从她那儿拣来过一顶压发帽,当作抹布用,也许拿来擦钢笔,我没有说就拿来了,因为那是一块一点用也没有的破布,这些破布在我那儿乱扔着,这次就随手拿来缝了那一千五百卢布。……仿佛正是用那块破布缝的。那是块旧细布,洗过一千次了。”

    “您记得很清楚么?”

    “我不知道清楚不清楚。好象就是用那顶破压发帽。管它的哩!”

    “这么说,您的女房东至少也会记起她丢了这件东西?”

    “不会的,她压根儿没去找。那块旧布,我对你们说,那块旧布一个小钱也不值。”

    “那么针从什么地方拿来的?还有线?”

    “我停止发言,我再也不愿意说了。够了!”米卡终于生起气来。

    “说来总有点奇怪,您竟会完全忘记究竟在广场的什么地方扔掉这个……护身香囊的。”

    “你们明天可以下命令清扫广场,也许会找得到的。”米卡冷笑了一声说。“够了,诸位,够了。”他用疲惫的声音这样决定说,“我很清楚地看出:你们不相信我!一点点也不相信!这是我的错,不是你们,我根本不必多此一举。我为什么,为什么把我的秘密直说出来,降低自己的身分呢?而你们听了觉得很好笑,这我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检察官,这全是您逗引我的!现在你们可以高唱凯歌了,只要你们能唱得出。……你们这些该死的刑讯者!”

    他垂下头去用手捂上了脸。检察官和预审推事默不作声。过了一分钟他抬起头来,似乎茫然地对他们看了一下。他的脸流露出一种彻底的、死心塌地的绝望,他变得不声不响,呆坐在那里,似乎什么都忘了。但是必须赶紧了结案件,立刻开始讯问证人。时间已经是早晨八点钟。蜡烛早就熄灭。米哈伊尔-马卡罗维奇和卡尔干诺夫在审问的时候不断走出走进,这次又从屋里走了出去。检察官和预审推事也露出非常疲乏的神色。早晨是阴雨的天气,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米卡茫然地望着窗外。

    “我可以瞧瞧窗子外面么?”他忽然问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

    “随您的便吧。”他回答。

    米卡站起来,走近窗旁。雨敲着小窗的绿玻璃。窗下看得见肮脏的街道,在雨丝朦胧的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贫穷难看的农舍,由于雨水更显得寒酸阴暗。米卡想起了“金黄卷发的斐勃斯”,想其他打算在旭日初升时就自杀;“在这样的早晨也许更好些,”他苦笑了一下,忽然举手从上向下一挥,转过身来冲着“刑讯者”。

    “诸位!”他大声说,“我看出我是完蛋了。但是她呢?请你们把她的事情告诉我,求求你们,难道她也要同我一块儿完蛋么?她是无罪的,她昨天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嚷什么:‘一切全是我的罪过’。其实她一点也没有罪,一点也没有罪!我同你们坐了一整夜,净在那里发愁。……你们能不能,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现在要怎样处置她?”

    “关于这层您完全可以放心,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检察官显然是连忙地加以回答,“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重大理由搅扰您十分关心的那位太太。在以后案件审理过程中,我希望也不至于这样。……相反地,我们在这方面将尽我们的一切力量。您尽管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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