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争议的旧情人(4)
时间:2022-09-07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点击:次
佛罗勃莱夫斯基摇摇摆摆地走近桌旁,站着拿起酒杯。“为了波兰,先生们,乌拉!”米卡举起杯子高呼道。三个人全喝干了。米卡抓起酒瓶,立刻又斟满三杯。 “现在为了俄罗斯,先生们,祝我们亲如兄弟!” “给我们也斟上,”格鲁申卡说,“我也要为俄罗斯干一杯。” “我也要。”卡尔干诺夫说。 “我也想要……为俄罗斯,为我们这位老祖母干一杯。”马克西莫夫嘻嘻地笑着说。 “大家都喝,大家都喝!”米卡嚷道,“老板,再来一瓶!” 米卡方才带来的酒还剩三瓶,全拿来了。米卡逐一地斟满杯子。 “为俄罗斯,乌拉!”他又举杯祝酒。除了两个波兰人以外,全都喝了。格鲁申卡也一口气喝干了她的那一杯。可是波兰人竟动也没有动自己的杯子。 “你们是怎么回事,先生们?”米卡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 佛罗勃莱夫斯基拿起杯子举了一举,用响亮的声音说: “为一千七百七十二年以前疆域的俄罗斯干杯!” “这才对呀!”另一个波兰人高声嚷着,两人一下子干了杯。 “你们真是傻瓜!”米卡忽然脱口而出。 “先生!”两个波兰人象公鸡似的冲着米卡威吓地喊着,佛罗勃莱夫斯基特别冒火。 “难道可以不爱自己的祖国么?”他大声说。 “住嘴!别吵了!不许吵架!”格鲁申卡用命令的口气叫道,小脚顿着地板。她的脸通红!眼睛闪亮。刚喝下去的那杯酒在她身上发作起来。米卡给吓坏了。 “先生,对不起!这是我不好,我下次不这样了。佛罗勃莱夫斯基,佛罗勃莱夫斯基先生,再不这样了。……” “你给我住嘴吧,坐下来,真蠢!”格鲁申卡带着恼怒和不以为然的口气截住他说。 大家坐下来,面面相觑,都不言语了。 “诸位,这一切都怨我!”米卡又说了起来,一点也没有领会格鲁申卡那句话里的含意。“哎,我们干吗坐着。我们该干点什么,……让我们快乐起来,再快乐起来,好不好?” “唉,真闹得不痛快。”卡尔干诺夫懒洋洋地咕噜说。 “最好打牌,玩‘做庄’,象刚才那样……”马克西莫夫忽然嘻嘻地笑着说。 “玩‘做庄’么?妙极了!”米卡附和着说,“只要两位先生……” “太安了,诸位。”沙发上的波兰人似乎不大乐意地答道。 “这是实话。”佛罗勃莱夫斯基附和说。 “太安了?什么叫太安了?”格鲁申卡问。 “那就是太晏了,小姐,太晏了,时间晏了。”沙发上的波兰人解释着。 “他们老是嫌太晏,老是说什么也不能干!”格鲁申卡恼恨得几乎尖叫起来。“他们自己坐在那里发烦,也要让别人发烦。米卡,你没有来以前,他们就老是这样一言不发,找我的岔。……” “我的女神!”沙发上的波兰人高声说,“我看得出您对我不大满意,所以我才发愁。我可以加入,诸位。”他转过脸来向米卡说。 “来吧,先生,”米卡接口说,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把两张一百卢布的票子放在桌上。 “先生,我准备输许多钱给你。你拿着牌做庄吧!” “应该用老板的牌,先生们,”小个子波兰人坚决而认真地说。 “那是最好的办法。”佛罗勃莱夫斯基也随声附和说。 “向老板要么?好的,我明白,就向老板要吧,你们说得对,先生们!拿牌来!”米卡吩咐老板。 老板取来一副还没有拆开过的纸牌,并对米卡说,姑娘们来了,奏钢丝琴的犹太人大概也快来了,但是载食品的马车还没有赶到。米卡从桌旁站起来,立刻跑到隔壁屋子去安排。但是只到了三个姑娘,玛丽亚还没有来。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跑过来又干什么;他只吩咐他们从箱子里取出水果糖和牛奶糖之类,分给姑娘们吃。“给安德列喝点伏特加,拿点伏特加来给安德列喝!”他匆忙地吩咐,“我方才得罪了安德列!”正说着,跟在他后面跑来的马克西莫夫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 “给我五个卢布,”他悄悄对米卡说,“我也想冒险赌一下子。” “好啊,妙极了!拿十个卢布去吧!”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全部钞票,捡出了十个卢布。“输掉了再来取,再来取。……” “好吧。”马克西莫夫高高兴兴地低声说,跑进大厅里去了,米卡也马上回到里面,道歉说他让大家等候了。两个波兰人已经坐下,拆开纸牌。他们的态度客气得多了,几乎是和蔼的。沙发上的波兰人重新装了烟斗点上,准备分牌;他的脸上甚至显出一种郑重其事的样子。 “坐下来,诸位!”佛罗勃莱夫斯基宣布。 “不,我不赌了,”卡尔干诺夫说,“我刚才已经输了五十卢布给他们。” “先生刚才运 气不好,现在会转运的。”沙发上的波兰人对着他说。 “下多少钱的赌本?双方对等么?”米卡兴奋起来。 “听便,先生们,一百也行,二百也行,随你下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