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那张床
2022-09-02 网友提供 作者:人在天涯 点击:次
时间如流水,绝尘而去。岁月如清风,拂袖而过。眨眼功夫,人将至中年。久在尘世漂浮,灯红酒绿,车马喧嚣,失去了原有的本真和宁静。此时,脑海中、思想中、心中越发想念和思念老家的那张床。
一张简单四条腿的平板床,四根竹竿站立四角,支撑着如薄雾般的,打着网兜的蚊帐。我无从知道我是否出生在床上,但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我和哥哥童年的地盘。一如小羊羔般的我,白天跳墙头,翻跟头,晚上总要回到它的身上,静静地睡觉。在床上翻跟头,在床上听故事,在床上写日记,它成了生活的绝大部分。偶尔也会从床上,摔下,也会安然无恙,老人说:这是床神在保佑,那时我是似懂非懂。 童年夏天的夜晚,我和伙伴们一样在沟里尽情洗澡,回来后就躲到这张床上,奶奶用蒲扇把蚊帐里边的蚊子赶出去,成群结队的蚊子嗡嗡直叫,表示了他们的愤怒和无可奈何。夏天的也,燥热潮湿,静的让人烦躁,奶奶就躺在我的旁边,不停地扇着扇子,阵阵凉风勾引了我的瞌睡虫。蒲扇由快到慢,最后停了。我由凉爽,额头身上渗出汗来,蚊帐外密密麻麻的嗡嗡声成了莫大的噪音。烦躁地翻了一下身,“嗯”了一声,奶奶坐了起来,手中的扇子又开始摇动起来,并且加快了速度。奶奶再也不敢大意了,知道我完全进入甜美的梦乡,也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时间入睡的。 童年冬天的夜晚,我和伙伴们一样在村庄里尽情玩耍,回来后就躲到这张床上,奶奶把被子铺好,上面压上她的棉袄。在床前放好炉子,把我的棉袄脱了,让我立马钻进被窝。被窝里是暖暖的,她已经先在被窝里焐过了。奶奶会坐在炉子边拨剥花生,剥玉米,那掉入簸的声音,是那么的让人踏实。奶奶给我讲故事,虽然故事没有多么高雅,也是我的催眠曲。寥寥的还记住几句“老狼来了,上山杠杠牙,下山磨磨牙,回来吃你‘怎么三’(兄妹三)”“拉拉拆拆,请老奶奶,老奶没搁家,请小丫,小丫没有裤,摸摸小狗肚”等。哥哥总在被窝的那头,用他的脚勾我,我会狠狠地踹他一脚,迅速收回脚。他准备反击的时候,奶奶总会及时地站起来,按住被子说:“不准乱动,睡觉。”每每直到我们进入梦乡,她才肯睡去。 上学、外出、干活归来,总要躺到床上伸伸懒腰,要深呼吸让身体放松,脑中什么都已荡然无存,甜甜的睡去。那时喜欢闭了眼睛放飞遐想,想象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想想李清照的词,想想李白的诗,好不惬意。 如今,将至中年,奶奶也是满头银丝,皱纹如核桃爬满了额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独自一人习惯默不作声地回到家,闭上眼躺到那张我久违的老床上,蒙头大睡,没有一个梦,停止了一切的思维。奶奶无声坐在我的床前,用她带着老茧的手,来回摩挲着我的头。眼眶里的泪即将溢出,强硬地回了去。母亲会慌忙地收拾做饭菜,跑里跑外,锅前锅后。在这宁静中,倾听父母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这安静中,感受着奶奶的沧桑的气息。饭菜好了,他们谁也也舍不得喊我,等我自然醒了,他们又慌忙地把饭菜热一遍。 在这滚滚红尘中,在这静静流淌的岁月中,亦动亦静。我恋上了那张床,我恋上了那点静,我恋上了那份情。因为在那张床上,这一切的尘世纷扰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