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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通辽

  足五年前,姥家一个远方亲属住在内蒙古通辽市,也是我一个远方的舅舅吧,一家很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农民,姥姥的腿脚不好,年岁已高,倍着姥姥带着早已不穿的衣物去看望,每年都是邮寄过去,因为他们家里比较困难。

  不到四十的舅舅是我第一次认识,看到我们只是开心的笑,开着新买来装菜用的电动车拉着我和姥姥回家,一路上甚是颠簸,不知走了多久。舅舅的一家三口住在一个真正自己盖起来的房子,一百多平的房间里只是放了一张床,电视,饭桌与衣柜,除外也没有什么看的去眼了,生活很是简朴。房后栓着的一条大狼狗见到舅舅带来的熟悉的人也不叫,老老实实就爬在那里看着。

  我们带来的衣物舅妈甚是高兴,连请我们坐在床上休息,家里是没有什么沙发可以坐的。舅妈有个女儿,上小学四年,还没有回来,我们只是唠家常,就让时间这样过去。晚上,舅妈说,小妹回来了,我扭头从窗口望去,看到小妹远远骑着自行车回来,忽然想到自己同样年龄的时候,也是骑着大人的自行车到处跑,再想到现在城里的孩子们,已经永远不知道自行车的用处了。

  小妹黑黑的,头发象个蘑菇,一个很大的胎记把眼睛遮住了半边,不知为什么让我想到了嫁人的事情。晚上的一餐是一盘黄瓜与柿子和素菜,很是平淡,舅舅红着脸说今天很忙,没来得及买菜,想到房后那一片菜地我就知道舅舅的意思了。饭后,舅舅又像白天那样出去了,我知道他去菜地里忙,舅妈和姥姥房前屋后的聊天,看着小妹爬在床上很认真的写作业,不禁好奇凑去看农村孩子们作业是什么样,想跑不了大米黄豆反复称量的题目吧。

  小妹开心的笑,让我帮她检查,我指着一道她编写的题目笑着说:一块橡皮要六块钱,这橡皮也太高级了吧,她开心地笑着说:是啊,真是高级了。我们就这样熟悉了,作业后我陪着她互相追嬉,她叫我大灰狼,我叫她小白兔。到了夜晚大人们还在地里干活,小白兔跑到门后与大狗玩,无聊的我站在房前,看向月亮,空气真好,没有喧哗,没有吵闹,没有叫卖,没有汽车,只有安静……

  清晨一早,舅舅不在家,姥姥说已经去了市场卖菜,三点就起四点就走了,因为要开车走很远的路,他们这里住的很远。这里的人冬天都会去城里打工赚钱,因为雪季地里是什么也种不了的。六点舅舅回来了,拉来一车的鸡粪,说地里要用到。饭后闲来无事与舅舅去市场,公交车上舅舅很是健谈,与司机聊的天南地北,原来舅舅并非拘谨的人。舅舅不知我们这些城里人都爱吃什么,很是不敢随便。看好大鱼大肉,鸡腿、猪手买了好多,竟没有一颗蔬菜,我想既然地里有,自然不会去买。中午就成了我们的盘中餐,一桌子的大肉把我和姥姥看的呆了,舅舅很好客,自然我的碗里满的装不下,姥姥偷偷地把一个鸡腿赛给了我。

  午饭过后,舅妈叫舅舅带我去转一转,舅舅不知我们这些城里人爱聊什么,在我身边很是不好意思,话也就不多了,我们坐在西拉木伦公园的马头琴建筑下,舅舅就给我讲起了马头琴的故事,回头望去,硕大的马头琴上写满了甜言蜜语,很是浓情,不禁感叹。

  早早的就回去了,舅舅还要菜地里干活,好奇的我本想去尝试一下劳动的滋味,但大棚里的温度让我汗流浃背,只欣赏了一片红红的柿子,就草草的逃了出去,舅舅和舅妈还真是辛苦。晚上闲谈时才知道,舅舅家有四五片地,其中一片竟是小妹的,具说这可以卖出很大的一笔财富,不禁感叹舅舅家的富足是我们这所谓城里人不能去比的,不禁想到为什么平时不舍得吃穿,本可以生活的很好,还是已成为一种习惯。

  小白兔的菜地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她介绍给我,这里的辣椒与黄瓜,那里的生菜与茄子,我诧异,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竟然懂得这么多,我问她为什么今天没有去学校,她开心的告诉我今天学校是只上半天课的。淘气的小白兔爬到了房顶上,我对她喊到要小心,她开心地蹲在房檐边冲着我笑,夕阳照在她稚嫩而天真的脸上,我竟希望她永远不要嫁到城里去,这里有够好了。回过头,清晨割香菜的人们已经快要收工,水渠里流淌着清清的细水,井边大盆里装满了冰凉的黄瓜,空气中鸡粪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

  耽误了人家这么久有些不好意思,与姥姥准备离开了,舅舅找来了大箱子,装满了黄瓜与柿子,说城里的黄瓜不好吃,不如自己家,我想地确,舅舅随手将柿子丢给大狼狗一个,它竟兴兴地吃起来。

  我们告别了,姥姥对小白兔说:要好好学习,将来要考大学,还要嫁人呢,以后长大了,带着你爸妈来家里玩,看你大哥。她咧咧嘴只是笑不说什么,只是依依不舍的望着我,我们合得来。舅舅开着车送走了我们,走时留给了我一个电话,说以后要有什么事,能帮上的只管招呼,我应答着,一路向他摆手,他还是不肯离去,只是看着,一直等到火车开走,不知为什么,一丝心酸。

  火车上我看着那个电话,字很潦草,不好分辨。我向窗外望去,又想起了那个小地方,又想起那一片黄昏,那房檐边的笑脸。

  如今,我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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