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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其是(3)



    楚留香也觉得有些诧异,道:“这么一来,无花岂非也无法可施了么?”

    戴独行道:“他正在发愁的时候,那位司徒姑娘竟忽然自神幔后走了出来,而且自愿献身于他,这一变化,据记载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楚留香也为之动容,喃喃道:“那位司徒姑娘是自神幔后走出来的?如此说来,那小庙里必定有条秘道了……神水宫里每栋房子是不是都有秘道呢?是不是每条秘道都通向“水母”阴姬的居处?甚至还有秘道远达柳无眉所在的那菩提庵?”

    戴独行虽然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却也没有问,只是接着道:“据他说,那司徒静原来是阴宫主最亲信的弟子之一,和他缠绵一度之后,就对他死心塌地,他只不过说想见识见识“天一神水”,司徒静就立刻为他偷了一瓶出来,两天后在他山谷的时候就偷偷交给了他。”

    楚留香讶然道:“竟有如此容易?”

    戴独行道:“他自己实也末想到这件事办得有如此容易,因为‘神水宫’的门下虽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他再也末想到司徒静竟会自愿献身,竟似比荡妇淫娃还要轻佻。”

    楚留香道:“而且她在一两天内就能将整瓶的“天一神水”偷出来,自然是“水母”阴姬宠信的弟子,她能得到水母的宠信,平日自然不是个轻佻淫荡的人,又怎会一见到无花,就完全变了?”

    戴独行叹道:“这只怕就是佛门所说的孽缘。”

    楚留香道:“以弟子看来,这其中只怕还另有隐情。”

    戴独行道:“无论其中是否另有隐情,这件事总算已成过去,老朽今日重提旧事,只不过想让香帅对‘神水宫’的情况略有了解而已。”

    他笑了笑,又道:“那本私记既是无花写给自己看的,所记载的想必定是实情,所以,依老朽推测,阴宫主的居处只怕是在山腰地底,而且必定就在那水潭附近,所以无花在讲经的时候,她才能听得到。”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全都站了起来,外面衣袂风岱,一人笑着道:“有酒有菜,却不找我来。戴老前击未免厚此而薄彼吧?”

    在笑声中闯进来的,自然就是胡铁花,但他也感免到现在并不是喝酒的时候,因为他现在急着要说话。

    楚留香听他说出了方才的经过,又不禁开始去摸鼻子了,他觉得很愉快或者很不愉快的时候,就忍不住要摸鼻子。

    胡铁花道:“你用不着摸鼻子,也用不着替蓉蓉担心,她比你想像中要能干得多。”

    楚留香沉吟道:“听你这么说,死的那六人并不能算是江湖中第一流的角色,只不过偶尔做了一票大买卖而已。”

    戴独行抢着道:“不错,那六人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老朽也并不是特地跟着他们来的,只不过在这里撞见了他们而已。”

    ??铁花笑道:“那样的角色,自然不值得劳动前辈大驾,前辈用不着解释,我们也看得出来的。”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也绝不是为了对付他们的,只不过是那六人时运不济,才凑巧遇见了她。”

    戴独行道:“何以见得?”

    胡铁花大笑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前辈难道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么?”

    戴独行微笑着,胡铁花就接着道:“宫南燕就是上次去找楚留香的人,阴姬既然派她去找堂堂的楚香帅,可见她必是‘神水宫’门下数一数二的角色,但那六个人却只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而已,也不值得劳动她大驾的。”

    楚留香瞪了他一眼,道:“我发觉你今天话说得太多,酒却喝得太少了。”

    戴独行道:“但这话并没有说错,‘神水宫’派出来找楚香帅的人,在宫中的身份必定很高,绝不会专程为了那六人山谷。”

    胡铁花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鸡道是为了对付楚留香的么?但她们怎么会知道楚留香已到了这里?”

    楚留香沉吟着,戴独行却已将桌上的酒菜全都装在一只麻袋里,又煽熄了烛火,沉声道:“黑夜孤灯,委实太引人注目,胡兄既能找到这里,别人也能找得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去吧。”

    楚留香刚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站在窗子旁的胡铁花却过了半晌之后,才看出夜色中又掠来两条人影。这两人身形都出奇的轻快,尤其是左面身材较矮的一人,楚留香和戴独行都是一等一的大行家,一眼就瞧出这人,不但轻功极高,而且始终都能保持着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就彷佛在随着晚风中无声的节奏在飘然而舞。

    胡铁花瞧了瞧戴独行,又瞧了瞧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平日对自己的轻功也很自负,但今天晚上,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轻功都是要比他高出许多,就好像天下所有的轻功高手全都涌到这小城来了。

    铁独行悄悄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已全都自另一边的窗户里退了出去,窗外就是个草木很密的山坑。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隐身在草木阴影里,三个人心里都在暗暗猜测:这两人是谁?是为何而来的?他们决心要等着瞧个水落石出。

    ※※※

    那两人不但直奔这学堂而来,而且还似乎来过不止一次了,对这附近一带的地势都熟悉得很。他们在外面略一逡巡,就走进了这学堂,身材较矮的一人刚跨进门槛,就停住了脚步,沉声道:“这门怎地没有关上?”

    另一人微笑道:“小孩子们巴不得早些放学回家,那里还会记得关门?”

    那人沉吟着,道:“但在这里教学的还是那位王先生,我知道此人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古板,做事素来谨慎得很,怎会……”

    身材较高的一人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他只怕也被孩子们吵昏了头,何况,关不关门又有何妨,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劳动梁上君子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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