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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诀别(2)

  孩子啊了一声嘎然而止。接着开始抽了一阵,又挺挺身子,艰难地大口吸气。咽喉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父亲终于喊出了声:“不,不要,不要呀。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不要什么?”孩子妈的声音。

  父亲睁开眼见她正站在我身旁,吃惊地注视着他。父亲看了看孩子,孩子仍然睡着,不时手还轻轻动一下。

  父亲想起刚才看到孩子临死前挣扎的惨状。

  尽管疾病已经把他摧残的面目全非,但他的身子仍然是温热的,搂在怀里还能均帖的偎依。他的血管里仍然流着活着的血,使他还有生命的颜色和光泽。

  一旦死去这一切都没有了,他会变得冰凉,僵硬、灰白、而那就不再是他了。生与死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他看不得尸体,尤其看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变成一具尸体。他也看不得自己变成一具尸体,幸亏他是不会看见的。人生如梦,却又不如梦里那样来去轻盈洁净。诞生和死亡都如此沉重,沾满着血污。为什么生命不能像一团气,瞬间飘散,一束光刹那消逝,偏要经历从肉身中强扯出来的过程?只要这个过程无法避免,死就不能是安乐的。

  三

  周溪的病情急剧恶化,身体的器宫开始衰竭。最可怕的是难忍的剧痛,发作起来真的是令人万般无奈,心碎欲狂。发作次数愈来愈频繁使他无法入睡,事实上他已经没有真正的睡眠,只有萎靡的似睡非睡。那是疼痛发作后的疲惫和衰弱,每日大多数时间都是醒着。而醒着便只是痛苦,不复有欢乐。

  儿子坚强的忍着,他总是皱紧眉头咬着牙,只有在忍无可忍时才微弱的喊出:“疼死了,我熬不住了,真的疼呀……”

  由于病情恶化,进食已很困难,加之又流了几次鼻血【鼻血很难止住】身体更虚弱了。又一次醒来时,我发现孩子说话已极为困难,他的头脑仍然清醒但已力不从心。尽管病成这样,他仍然在间隙的空间想听音乐。

  “爸,抱抱,我吧……”

  我迟疑了一下,忙走了过去用双手拖着孩子的背部,将孩子从床上慢慢抱起。孩子笑了,笑得很艰难,酷似抽泣状。但他的确在笑,我怕压疼了孩子,抱了一会又将他放回床上。孩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妈妈和小赵姑娘【他住院时的护士】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张着嘴没有合拢。眼泪从他那血红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妈妈帮他擦擦眼泪,没有用,眼泪还在流。小赵姑娘也去擦泪,还是没有用。眼泪仍然在流。

  现在人人都被眼前这个注定的局面所焦心、恐惧、慌乱。

  多少天了,唯独属于他而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结局,

  屋里静极了,他的身体显得很小很虚弱。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父亲和家人俯身守在他身边。他的手仍然是温热的,似乎不再被疼痛搅扰。他那衰竭的身子已无力感受疼痛了……

  突然,孩子伸出手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轻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的手松弛了,全身猛抽搐了一下,停止了呼吸……脸上仍有未擦去的眼泪……

  此时正是二零零七年三月八日清晨。

  文字和一个孩子的生命和死亡毫无相似之处,它仅仅表明一个成年人的岁月贫乏和多余,可是,又能做什么呢?

  于是,向你许下谎言和诺言,我要为你写一本书,我迫使自己相信你将收到这本书。那时会像以前那样拿起一本书自豪地喊道:“这是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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