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青春

　　我坐在中央大街的星巴克，每天有一个小时的下午茶时间看人来人往。

 

　　这是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我还不清楚。但我能弄明白的是，我不要像其他同学那样夹着自己的各种简历，挤进各种人才市场，就像凌晨五点被批发的产品。有时被人选中，连整体的打量也没有，不是因为品牌，而是因为款式或价格。既然如此，那么多年的学习显得毫无意义。我爸在离开我和我妈时，我妈便说：一个人的人生之所以没有意义，都是自己愿意的。

 

　　辍学，无学历，养活自己，跻身国际广告公司。不想被人定价，就必须在被定价之前，标明自己的价值。

 

　　正如我妈，当年风光嫁给我爸。我高二时，我爸突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便消失了，然后放高利贷的上门，说是我爸借了高利贷去赌博，输光了。一天工夫，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我妈身上的首饰也没有留下一件。唯有一套房子，以及我爸留下了一封信，说他一定会回来，只是要离开我们一段时间。

 

　　那时，每天放学推开门，满屋的酒气。我已经逐渐习惯将醉倒在角落的她背上床，帮她擦了脸，然后在灶台上煮上米饭，再开始学习。

 

　　我妈是当地县委书记的女儿，我爸长得俊朗，跟着我爷爷途经县城。爷爷是流窜的赌徒，有不错的老千技巧，走到我们这个城市时被发现骗局，欠下高利贷，逃跑被堵截时被我外公撞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我外公看见年轻的我爸，于是出面摆平事情，我妈和我爸组成家庭，爷爷有了一笔钱继续赌博。

 

　　我爸看我的眼神里，全是疑惑。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只有我，哪怕我只有8岁，他也觉得只有我能理解他的痛苦。

 

　　我妈从小患有妄想症。妄想被害，妄想被跟踪，妄想与正常相反的一切。外公说这是一种病，婚后会继续治疗，只有我爸知道，这不是一种病，这就是她。

 

　　总之我生活在一个错乱的世界里，我不恨我妈每天的尖叫与猜疑。我也不恨我爸居然也重操爷爷的旧业赌博，然后被迫逃跑。我只恨我的爷爷。他能阻止悲剧发生，但是他没有。我也恨我的外公，但后来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女儿。他们死了之后，我便没有了可恨的东西。活在这个世界上，谁和谁不都是受害者？

 

　　我的故事，听起来就像在旧社会，各种关系的交织，乱作一团。

 

　　直到我考上大学，我才相信我是真正离开了18年不堪入目的生活。出来了，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去。而我妈由她的两个姐妹照顾。那时我总算明白了，我和我爸算是她安定的一剂良药。但是八年了，我们是药，也被熬成了药渣，不是吗？

 

　　往事一点一点堆积成我的记忆，我始终不明白我的妈妈为什么会答应嫁给父亲，而父亲又为什么会抛弃我的母亲，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是吗？爱过为什么还会放弃？那些年的记忆里，我到底丢失了什么？如果想要清楚，必须回溯到那个我不堪回首的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