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家中跌倒(2)
2022-07-04 网友提供 作者:书罄 点击:次
我站在房间,感觉房子的灯光如同三伏天的火辣辣的太阳,以至于我感得如果我不走出房子,我就要烤熟在房间,我看见我的父亲两手紧握身子紧紧蜷缩在沙发里,眼睛不停地眨动着,我手里正在往热水瓶里灌着水,拿着抹布不停地擦洒在桌上的水。听着我妈骂的让外人听了都咬牙切齿的话,我父亲却依然定定地听着、他那不停眨动的眼睛里仿佛要被骂出血来。 我强装着笑了半天,我妈的骂声仍然有增无减,并且趁着家里有人,连哭带骂,骂声越来越大,我装笑装不出来了,我妈骂我父亲连同我的每一句话如同刀子,刀刀都扎在我的心上,我真想扑上去捂住我妈的那张烂嘴,让她不要再这么没完没了地骂下去。 天这么晚了,应该是我的父亲躺在床上安静地歇患的时间,也应该骂人的是我父亲才对!我过去用讨好的动作拉了一下我妈的胳膊,她把胳膊使劲往回一甩,把我甩趴到了床板子上。 我的愤怒已经没法再控制下去了! 我今天就想把话说明了! 机灵的妹妹拉起了趴在床板上的我,用她的手套着我的胳膊走到门槛跟前,问我明天几点走?她要把我一直送到仙明火车站,我说你们都不用管了,我走南闯北,哪里没去过,我自己走。我妈当即用一种小时候经常喝叱打骂我的声调说: 让去送! 送到车站! 去,送去! 妹妹领命似地说,好!我去送! 接下来,我妈又再次进入到骂我父亲的正题,因为妹夫还在房间坐着,她不想把这拥有听众的好机会错过,就反复把骂了一辈子背都能背出来的话又骂给妹夫听,我看妹妹在给妹夫在手机上发表情,妹夫仍没反应过来,还在认真地当着听众,我便把我妈平时爱听的佛乐放出来,以转移下她骂人的兴趣。 但妹妹说她要走了,我知道她也是对我妈的这种骂人行实在听不下去,看来怪都怪我给父亲前天买的那一双鞋,如果父亲天天穿着他的那双偏了鞋后跟的鞋,我妈心里就没这么多的气,可今天她心里的气出不来,是因为我爸让我硬逼着穿上了那双新鞋,本来是为了让他穿上是为防滑的,谁知穿了非但没防滑,反倒摔倒了。我心里也很郁闷。 不是我没长心,我去年给我妈买的名牌皮鞋还在耳房的柜箱上面摆着呢,这眼看到我临要走的最后两天了,父亲却摔倒了,我怎么能走得了么!当妈的你就不能忍一下么! 我出去送完妹妹,在巷口呆站了有半个小时才回来,心想人都走完了,我妈的骂人会停歇下来,但一掀开大门,我刚舒展开的心又紧缩起来了!我看见,妹妹给我拿来了一大袋核桃,被我妈边砸边指着我爸骂!我便把桌上剩余的核桃故意在桌上拖得嗤啦啦地响,然后就拿到弟弟的西房。 太过份了!真没见过自家人还比仇人心肠狠的,已经做了对不住我父亲的事了,还没完没了地骂人让大家听,这世上还有没有老天爷?我心里想出了好多这样指责我妈的话要说给弟弟,自那一年你跌倒在巷道里被两个学生娃扶进家门,将近五年时间我在相隔几千里的地方一直给你网购着奶粉,用你的话说,是我用奶粉救了你的命。可是,你现在仗着你是我妈,想骂谁就骂谁!就因为我看不过父亲的跌倒,扶起了父亲,你就馍馍卷葱一齐骂,这是一家人么?要是你走在大街跌倒了,要不要人上去扶一把?还别说我父亲跟你是从年轻陪到老的夫妻!弟弟像个受了刑罚的人,一直把脸对着墙角,好像恨不得钻进墙缝里去。但我只是气得像一只皮球,躺不倒、坐不下,感觉全身鼓囊囊地,坐在弟弟的房子里生着闷气。 妹妹走时给我说,让我不要在房子里呆,但我不呆在房子,我的父亲就有受不完的气,我咋能不管不顾地为自己着想呢?本来父亲昨天连呕带吐、今天又接着摔倒,需要安静地休养。可是,可是家里竟连一块安静的床都没有。想让父亲去妹家去睡,又怕我妈会闹得更大。我也不能去,去了就会说是妹妹给我教坏话,再一方面,我还得在家里保护父亲,不能让我妈把父亲给整死。 骂声在我父亲和我妈睡的北房里响亮了起来,我便在弟弟的房间有意地跟弟媳说这说那,以阻断我母亲的骂声,可是,直到我俩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弟媳瞌睡得直打哈欠,我妈的骂声还在我家院子上空漂来荡去,我也就只能去睡。睡到十二点时,我被吵得实在无法睡着,就把手机里的佛乐打开,佛乐放在我父母睡觉的北房外窗台上,佛乐的木鱼声敲打着唱着,要是平时我妈就会说,这佛爷老人家念的太好了,听得人心上畅快得很,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是,在这个时刻我放的这佛歌一点也没用,以至于更加激怒了我妈,我妈把由骂我父亲转移到了骂我上面,只听得声音在空气里丝啦丝啦声地咬牙切齿地撕扯着,在这沉睡的半夜里更加清晰地传入我的耳孔。 早上起来,我照常去给父亲茶壶里灌开水,我趁机看了一下我妈,我妈的脸乌黑着,眼睛也不看头也不抬头,嘴角紧闭着。 我明天即将要走,今天我决定给父亲做一些他最喜欢吃的猪油坨,我一路小跑着去东街的店铺里买了点肥肉,回到家在锅里把油榨出,把面放在油和油渣里炒熟,然后,就把发好的面擀开来,一个饼子一个饼子地包裹上油面,放在电饼铛里烙,一直等烙得金黄,我让弟弟端了两个给父亲和我妈吃,父亲说他吃得太香,又酥又软,吃一个能饱一天,顶饿得很! 郭姨又进来了,我赶紧上去,把一个猪油坨掰开两半,一半给郭姨,一半给我妈,我妈看也不看,很生硬地说出了一句:“不吃”! 我积攒了几天的愤怒伤心都一齐涌到嘴边,我当着郭姨的面大声说:谁把你咋啦?我爸摔倒了,你没管,是我跟弟弟扶起来的,我来家这近百天,每天从天亮跑到天黑,一分钟不停地给家里置办这置办那,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放到你眼前,一不小心擦着碰着你,就给我甩脸,到底咋哩吗?我妈竟说:咦,咋哩?你还想打人哩?年年你来一回,打一回,你来打哩! 面对我妈的横搅竖扯,还有三年前大年三十她咒骂我父亲,让出门就出车祸让血染汽车时,当时正在包饺子的我,我后脑的血管“噌噌”地直响,就因为父亲当时正在贴大门上的对联,这样贴不行,那样贴不对,从来不会生气的父亲,那天气得两手直打哆嗦,气得嘴巴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我怕父亲气出个三长两短,为父亲说了两句公道话,我说,一家人不缺吃不缺喝,这一年到头的最后一天了,就图个和气,你老是骂人干啥?我妈就直接把一只凳子向我踢来,说我骂了她,叫着父亲的名字说是父亲教的,然后就又扑向我父亲,将父亲一把拽倒,抓住父亲的左手把父亲的手背硬是掏了个深坑,父亲大喊着“出血了”!“出血了”!一会儿鲜血染红了父亲的胳膊和砖地,我当即用我的口罩包住了父亲血肉模糊的手,看见她还躺在地上,死死拽着父亲的手和裤裆,我就用拳头砸她的头,她仍然不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