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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

  第一次去呼伦贝尔大草原,遥远的天宇下是一片壮阔的草原,向导带着我们体验骑马。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马鞍,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有些年长但这并不妨碍我的乘骑。向导教着我拍马头或是蹬马腿来呵斥马奔跑,我已逐渐熟练,自己一个人握着缰绳,在翠色草原上狂奔,驰骋,扎着红色头花的发丝在风里飞扬,这时我才真切体会到“少年鲜衣怒马”的感觉。

  久点老马似乎有些累了,速度渐渐缓下,我也体谅它,就这样一人一马徐徐在草原上,感受“天苍苍野茫茫”的意境。

  向导夸赞我学骑马很快上手,我笑笑不说话,这可不是我第一次骑马。

  很小的时候反正绝不超6岁,我就已经整天在骑马了。父母离异很早,妈妈是个乡村小学的教师,家庭不是很宽裕,别家的孩子童年或许大都是骑在爸爸的肩头或背上度过的。我的童年当然也有马,只不过是妈妈扮演的。

  小时候很能闹腾,每天晚上总跟现代人“蹦迪”一样,上蹿下跳,硬是不睡觉。听到上完夜校的妈妈的开锁声,我更加精神了。扯着浓浓的童稚音喊道,“妈妈,我要驾马,我要驾马马”妈妈没办法,换下鞋子,让我骑上她的背,“就只能骑一次噢,妈妈很累了……”小孩子总是只听想听的话。妈妈用膝头在凉席上“蜗行摸索”,毕竟是妇女,当然不可能像男人一样“稳健如牛”。妈妈年轻时不算瘦弱,在我眼中是个很高大的女子,说“高大”一是因为她确确实实有160,这在那个年代算得上高个子了;二是因为她一个女性却能像很多男人一样劈干柴,干农活,还可以给我“骑马”。我可得意了,我的妈妈像其他伙伴的爸爸一样厉害。

  当然这都是妈妈后来告诉我的,她一提脸上的皱纹都笑出了繁花,或许因为他也曾经是女儿的骄傲吧。

  骑一次怎么能满足呢?我总是嚷着“再一次再一次嘛!”像个任性撒泼的小坏蛋。妈妈大多时候拿我没办法,依着我再骑一次,但我恬不知耻得寸进尺时,她就不干了,重重扬起巴掌吓唬我,“不准骑了!快去睡觉!”当时的我怎么知道大人也是会累的呢?我撅着嘴,赌气似的将妈妈盖上的被子蹬开,睁着眼睛就是不睡觉。妈妈谈到这个笑得更欢了,什么鱼尾纹、法令纹、抬头纹都开出了花,说我当时的嘴巴可以挂瓶酱油。

  当然妈妈睡前的一曲儿歌又将我给哄睡了。我很庆幸我是个女孩,而且小时候瘦瘦小小的,但我仍觉得我妈妈老点后的驼背就是我害的。

  长大些,懂事了也不再闹腾骑马,但睡不着觉的毛病还是没改。妈妈也没有力气驮着我了,这时我也开始上小学,她就开始讲故事哄我睡觉,俗气如“山大虫吃人”,温馨如“公主王子”,哲理如“三国演义”、“红楼梦”,千奇百怪,但听上两三个我也就合眼安分了。现在的我还是认为是当时妈妈的睡前故事激起了我对文字的热爱,“文学”这词是上了初中才懂的。

  工作后生活繁忙琐碎,晚上更是整宿睡不着觉,下载多少午夜电台的音频也没什么用。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建议我找最依恋想念的声音在睡前听,最依恋的声音?那必然是妈妈的声音了。于是我养成这样一个习惯,每晚睡前都和妈妈通个电话,聊聊我的生活烦恼,听听她的絮叨,听听她自豪的说哪个哪个走出大山的学生又回来看她了。妈妈50出头,但还坚守在那乡村小学——这是她的骄傲之一。哦对了,不能说是乡村了,国家的扶贫工作好的顶呱呱,家乡和我工作的城市早已通上了高铁。

  我忽然就觉得眼前这匹枣红色老马跟妈妈很像,我的妈妈也总常年一件枣红色衬衫。老马也一定有一匹小马驹,它的毛色也一定像我戴着的红色头花一样艳丽。我喜欢红色,但最爱妈妈那件枣红衬衫。我喜欢骑马,我最爱妈妈。

  不久前帮带年幼的小侄女,她哭起来绝对跟我当年的闹腾程度有一拼,什么玩具哄都没用,我只得“低声下气”的哄她,“别哭了,我给你骑马马好不好?”她的眼睛噌的亮起来,我当年的眼睛也一定这么亮。继承妈妈的基因,我不算很苗条的美女,但当侄女爬上我的背时,我还是感觉脊柱一沉,(当然我的小侄女不重),我终于理解妈妈有多累了。就像初中时那篇课文《散步》说的一样,我感觉我的背上就是全世界。妈妈给我当马时也一定这样想,我笃信。

  后来的我又去过很多次草原,在各种矫健的马的背上驰骋过,红色头花在不同的风中飞扬过。但我还是最喜欢那匹枣红色的老马,我还是最难忘年幼时“骑马”的经历,我还是最爱那个把我驮在背上、哄我睡觉的人。

  我相信看到这篇文章的人,童年也一定在父母的臂弯里、在父母的脊背上撒过欢,我相信一定是的。去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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