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遥远故乡的那片野葱

 

　　今年本不打算去西山拔野葱的。缘于春节假期的末尾，去了一趟海湾森林公园赏梅花，从此触发了西山之行。

 

　　父亲爱好拍照，喜欢在朋友圈里晒晒他的风景花草照片，不论是远足，还是楼下，都有不同的风景进入到他的相册里，特别是最近莘庄梅园的照片，水壶喷花朵，造花瓣雨露欲滴之鲜，背板衬颜色，营梅枝虬曲云中之态，引无数大叔大妈折服，争相用他的水壶背景板拍照，一致公认父亲为梅园摄坛的梅花大师，担当助手兼模特的母亲理所应当就是梅花师太了。

 

　　听说海湾森林公园梅展规模宏大，“大师师太”应当去一展“拍”手。这不，进大门后自顾自的往前奔，误入岔路，结果与梅园背道而行好一段，最终是折折返返入得万紫千红连绵不绝的梅园花海，当即就吸引得他俩迈不开腿，干脆让他们自拍自乐，任意发挥。我与女儿沿湖慢慢兜了一圈，回到望塔下，竟发现他俩埋头在梅花树底下草地里扒拉着，蓝天白云碧水，灿若云霞花海，都抵不过树底下三三两两的野葱，看见我们，举起手里的收获，兴奋得像个孩子，我们问拍的相片呢？父母回说：“梅花到处有拍，胡葱可是很少能拔到的！”那一刻，我就决定，等西子开学，带他们去西山拔野葱。

 

　　去太湖西山，父亲比我还要熟，一路指指点点，告诉母亲什么时候来过，看见一脸茫然的母亲，父亲还是那句话：“你呀，懵子样。”

 

　　过太湖三桥，进入西山镇，导航“中腰”公交车站，往林屋路行两百米左右，右边就有一个高耸的烟囱进入视线里，“中腰”公交车站就在烟囱旁，烟囱及边上的拱顶苏联式建筑，使人顿感沧桑，岁月斑驳了墙面红砖，过往枯荣着攀壁藤蔓，听当地人说，那是大跃进年代建造的电厂，不过早已废弃。小路往山坡延伸，路旁几间平房，墙面依稀可见那个时代常见的语录。岁月变迁，白云苍狗，我们按动快门，捕捉属于逝去的那一瞬间。

 

　　步行小路从两个低矮山头间穿过山腰，串起山前山后两个村落，或许，这就是“中腰里”的来源吧？我们的野葱地就在两面山坡，枇杷孕幼果，青梅花满坡，我们无暇顾及，眼睛只盯地面找野葱。一声咋呼，定有发现，开始也是零零散散，个头小，即便如牙签般大小，她们几个也不“放过”。我提醒她们，先不急，山上还有更大更多的野葱，我往山顶“搜寻”，越往上，野葱越多越粗，一丛丛一簇簇郁郁葱葱，成片成片地散落在枇杷树旁，梅花底下，一阵风过，梅花雨飘飘袅袅，转眼之间就没入野葱丛中，圆柱形葱叶随风摇摆在初春温暖的阳光下，我仿佛闻到了野葱的清香，急不可待地抓着一株胡葱一扯，“嘭”地一声闷响，鳞茎断了，立即，一股辛辣浓烈的香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接着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叶子的基部，一边摇动一边轻轻拔，“嘶”一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巨型鳞茎连根而起，兴奋地拍照给未上来的几个瞧瞧，没几分钟就上来了，看见这一片一片蓬勃的野葱，兴奋得欢呼雀跃，手扯指抠，终是土地干燥，地下鳞茎趴在土里不肯出来，妹妹找来竹签，采葱进度明显加快，父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坐在地里撬着野葱，只可惜“糟蹋”了一大片。半个小时后，我们满满地收货了三大袋，心满意足地下山了，趁着她们拍照，我到对面山坡上踩了个点，我知道，对面一大片小竹林里，正酝酿着清明雨后的小竹笋呢。

 

　　这几天，我家厨房里，一直散发着野葱的辛香，但不论母亲怎么炒怎么烧，都远不及采葱时的滋味，更是远不及父母亲重拾遥远的幼年故乡的那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