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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墓前想到的

  旌幡在风中飘扬,唢呐在高原呜咽。家乡的土地上又添了一座新坟。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我沉思在父亲的墓前……

  最早接触到死亡,是十四岁那年奶奶去世,当我坐在舅舅的自行车后坐从学校赶回来时,奶奶单薄柔弱的身体已被伯伯小叔们装进一口厚重的棺材里面,这口爷爷亲自打制的棺木已在家里门房搁置多年,每年爷爷都要重新刷一遍油漆,而当爷爷拘偻着身躯忙碌时,奶奶也在里屋的炕上缝制着自己的老衣,一针一线,有单有棉。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如此从容。

  那时的我终想不通,生命对一个人来说如此脆弱而又不可逆转,难道必须有逝者如斯,才有后来人的繁衍生息。一堆黄土,阴阳两隔。我呼天喊地、捶胸顿足也唤不醒那双慈爱的眼睛,后来爷爷陪在了奶奶身边。从此,家乡对在外漂泊的我们就是那两座小小的坟头,每次回家总是最先跪在两位老人坟前,诉说着对他们的思念和生活的欢喜悲忧。

  年复一年,岁月如梭,我家乡年老的亲人相继凋零,死亡对我来说已不再陌生,虽然每每接到讣闻,不免唏嘘不已,记忆中浮现他们往日的种种恩情,可终究平日不常生活左右,慢慢地淡了悲情,只是把内心的感激回报在他们的儿孙们身上。

  而那真切的、残酷的死亡却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来了,在这新年伊始、残雪褪尽,春天的气息已流动在人们周围;在人们欢度元宵,把希望挂在门前,把理想重新点燃的时候,父亲一句话没说,带着对亲人不舍的眷恋和对命运的满腔幽愤去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十几个小时,父亲是怎样由大声呻吟、扭动着身体,到后来的无声挣扎、游丝般的呼吸。死亡与我们来说是这样的残忍而又无能为力。

  命运啊!你对父亲太不公平,难道父亲这一生受的苦还不够多,临死也不能安详的闭上眼睛,我恨,我悔,我心碎流泪,把疼痛都转移到我身上吧!让一切苦难由我来承担,不要再折磨瘫在病床上三十多年可怜的人呀!可一切还没有完,我和弟弟哭着拽着,父亲冰冷的尸体被推进了焚化炉,我分明听见了炉内的怒吼声,那是父亲不屈的灵魂在与命运作最后的抗争。我分明看见满天灰飞,那是父亲不舍的牵挂在我们周围徘徊。一刹那,我安静下来,忽然明白这就是生命无常,生死轮回,死去的已不可挽回,自然有它铁定的规律,我们活着的人应当怎样做才能让逝者含笑九泉呢?

  一夜之间我好像突然成熟,顿悟了人生的含义,去的终究要去,但生命的延续却是绵绵不断,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父亲的血液,而女儿正是我生命的延续。想到这里我有点释然了,在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我要把父亲一生勤劳善良,坚强正气的品格发扬,为女儿,我要教会她做人的种种道理。就像世间万物,草木一秋,枯荣间只为来年更加灿烂的春夏。那么,当我暮年时,我也会很从容地坐在阳光下为自己缝制老衣。

  清明时节,缅怀故人。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仅以此文缅之。愿父亲的在天之灵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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