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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他还在

  肃穆的灵堂,白色的花圈,安详的面容,一个生命的死别。静默的身影,黑色的袖带,悲伤地模样,一群生命的送别。以为生命是离去,并且不再回来,因而脸色是悲伤的。然而逝者又何以平静?因为,死亡只是生命的一种延续。

  怎么不是呢?即使生活中他不会再出现,陪家人过日子,去公司上班,到外面旅行,但是关于他的记忆却是抹不去了。在某个暗暗的房间里,寂寞的他的爱人偶尔总是对着他的照片喃喃自语,倾诉着日夜的思念,闲话家常。说着说着,泪总是不经意间落到手上。手觉得热呼呼的。泪水许是由心流出来的,而心里头装着对他的暖暖的回忆。看着手上的泪痕,心里的思绪便会飞到远方,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出现的地方。那个地方里有他和她美好的回忆。那许是她们第一邂逅的她与他共避雨水的屋檐。或是她与他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厅。他为她加了一勺子糖,令她的心甜蜜了一辈子。也许还是她们与孩子们一起去旅行的地方。那里环境清幽而秀丽,而他们拥有了一辈子不曾消逝的温暖。但最后她的心落到了她的房间,落在了属于他的每一个痕迹上。在这里,他曾拥抱她,告诉她会给她幸福,鼓励她努力面对生活,支持她寻找梦想。他走了,但他并没有消逝,只是换了种方式延续他的存在,因为她还在。

  她用手把泪水檫干,并认真地把他放在桌上。拉开窗帘,外边的光霎时涌了进来,弥漫整个房间。她眨了眨略显疼痛的眼睛,便静静看着外边的光景。

  外面的天好亮,她想。房间外面的树又生了些叶子,如今是更加葱郁了。还记得不久前的一个下午,她还曾与他在树下私语。那时候,他很消瘦,眼睛深陷,双颊突出,一点也像他曾经的模样。他曾经那么地迷人,即使他并不完美。虽然身体不好,他仍然在她耳边说,等他好了,他就带她去旅行,不带背包,不带心情。她信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当时她幸福地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天空,很蓝。但他食言了,他没有带她去旅行,且还把他的身体献给了大地,只有了丝丝情愫与回忆与她。想到这,眼泪不经意间已经溢满了眼眶,便要掉下来。察觉到眼睛的湿热,她摇摇头,内心暗道:即使年纪大了,却仍是爱哭。只是如果你还在,我又怎会如此心碎。她仍旧是在想他,不能停止地。睹物思人,概便是这样吧,她想。

  她出了房间,想到外边透透气。在自家的院子里,他的孩子正在椅子上闭着眼小憩着,没有注意她的到来。为着他的事,孩子的胡子长了,身子疲了。看着躺着的人儿的憔悴模样,她的心里有的过意不去;再想到过了几天,他就要去外面继续他的工作,她的心里又不舍得。早在她老伴在时,他就叫她们搬到他那住。可是她不习惯离开这个她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小住可以,长住不行。他只得作罢。而如今她是一个人了,他只怕不会让她独守孤寂的灯了。只是,她不认为她孤寂,她还有他陪她,所以她哪也不去。

  她放轻了脚步,不愿去吵醒他。许是年岁大了,她的动作显得很笨拙,不过所幸并未弄出大的声响。她轻轻打开了门,侧着身子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直让精神清醒了不少。一阵微风拂过,她觉得眼睛凉凉的,就像他在她眼睛疲劳时给她滴眼药水时的感觉。他许是这风吧,怕她寂寞,便来陪她了,她想。于是她轻轻往空中摸着,想抓到他的手,摸到他的温柔的脸。可是她没有摸到。灵魂是没有实体的,所一终究他是去了吗?她有点懊恼,怨自己不相信他。风许是懂了她的意思,再一次轻轻抚摸她的脸,似是说,不要难过,我一直都在。她笑了。她还是愿意相信的。觉着心情舒适了点,她想着到附近的公园坐坐,听听风,看看人。

  到公园后,她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便不动了。许是还在白天的缘故吧,公园里的人不多且大部分是像她一样的老人,但她没有一个认识的。公园里还是有她熟悉的人的,只是似乎很久没见过了。自从他不陪她来公园后,她便极少离开她们的房间。她害怕他孤寂,因为那时候他的心很脆弱。而她们来的日子里,愉快是有的,甜蜜是有的。她现在想想,那就像是晴天的黄昏,虽然美好,却不能持久。如今太阳已落,她这晚霞还能残留多久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走了,可是他的许多东西还在,他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陪着她。所以,她会继续的灿烂着。

  时间一步步的走着,走到了黑暗的世界,她终于看不真切前面的一切。但是,她不恐惧,因为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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