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第十一章)(5)
时间:2022-05-06 作者:萧逸 点击:次
“你进来。” “啊!是……” 这位夫人在春家是出了名的严谨,下面人无不敬而生畏,忽然唤住冰儿,自使她吃了一惊。 “这一阵子我一直也忘了问你,你是小姐跟前的人,可觉出来她有什么不对没有?” “这……没有什么不对呀!” “傻丫头。”春大娘说:“我是说小姐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常跟她在一块,她的心事你总知道一些吧!” “这个……”冰儿吟哦着,偷眼瞧了大娘一眼,一时弄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是说,你小姐心里可有了什么人家?” 想一想,这些话终不便出口,尤其不该在她一个丫鬟面前说出。话到唇边,又自作罢。 挥挥手说:“算了,你下去吧,这几天你留点心,别带着她再出去骑马乱跑了,知道吧!” 冰儿答应了一声,怪纳闷儿地退了下去。 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更有那一声声的春雷响个不已,咕噜噜滚响天际,衬着银蛇也似的闪电,瞧着真是怪吓人的。 桌子上的彩贝双蕊宫灯,也像是震栗于这番天籁,灯焰愈加摇曳抖颤,时而欲熄,所见一切,俱都像涂上了一层凄惨。 春若水翠袖单寒的凭窗站立,一双蛾眉微微蹙着,像是有满腹心事,恁地难以排谴,一颗心便无论如何也难以按捺下去。 床帐边上挂着她那口心爱的宝剑,墨绿色的穗子,深深垂下来,上面那一块珊瑚结子,在风势里转动不已,不只一次,她向那口剑看着,心里交集着一种冲动,恨不能拔剑飞身,闯入父亲系身囹圄,把父亲救出来。 自然,她是不能这么做的,如果照二叔所说,父亲如今陷身哪里还摸不清楚,自不能乱撞一气,还得勉强耐着性子才好,可真急死人了。 春二爷今天一大早又上分巡道衙门去了,去找那个姓李的佥事打听结果,临行以前,和春大娘商议了很久,备下了一份礼金,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真有点担心,别是二叔有了什么意外,也被解押到天策卫关起来了。 房门上“笃笃”敲了两声,冰儿的声音道:“小姐睡了?” “还早呢,你进来吧!” 冰儿推开门,拍拍身上的水珠儿:“雨是不大,可是雷的声音真吓人,春雷春雷,今年的庄稼可敢情好了!” 她倒是不客气,说着一屁股可就坐下来,拿起春若水喝剩的茶就喝,后者想阻止不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回头你给我洗去,这茶我不喝了,臭死人了!” “怎么会呢!天天用青盐擦牙,又白又亮,你看看。”一面说把嘴张大了,仰起脸走过去,却被春若水一巴掌给推开了。 “人家都烦死了,谁还有这个闲心跟你胡缠?” 冰儿叹了口气说:“谁又不是呢!为了老爷出事,这两天全家上下一点生气儿都没有了,人人都苦着一张脸,可光愁也不是个法子,得想个办法把老爷给救出来才行呀!” “废话!”春若水嗔道:“全家就你聪明?没瞧着二叔一大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回来了!”冰儿直着眼睛道:“你还不知道?” “二叔已经回来了?” 、“是呀!”冰儿诧异地说道:“回来有一会了,一进门就到里面找夫人谈话去了,我只当你已经知道了呢!” “你怎么不早说?”说了这句话,春若水再也不答理她,匆匆地推开房门就走了。 顺着那一道迂回长廊,一径来到了母亲居住的内跨院,却见堂屋里灯光亮着,一个丫鬟正倚着柱子站着发愣,看见春若水进来,转身就跑,却被春若水给叫住。 “跑什么跑?” “不是……”那丫鬟说:“夫人关照,小姐来了,叫我赶忙去招呼一声!” 春若水奇怪道:“有客人?” “没有……”丫鬟摇摇头说:“就只是春二爷!” “二叔也不是什么外人,还通报个什么劲儿,我进去就得了,这里没你的事,你睡觉去吧!”那丫鬟怯生生地说了声“是”,便自离开。 春若水尽自走向堂屋,却见两扇大门掩着,推开来,不见个人影,原来母亲跟二叔在屏风后面说话。 气氛怪怪地,显然较平常有些不同。再把刚才那个丫鬟的举动联想起未,春若水顿时站住了脚步,“莫非母亲与二叔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愿意要我知道。”思念之中,脚下却已情不自禁地自然放轻,走向屏风。 屏风后春大娘与二爷正在低声争论着什么。 春二爷叹息着道:“大哥也真是,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这个主儿有什么不好?别人打着灯笼还找不着,求还求不上呢!” 春若水顿时停下了脚步,心里一阵子疾跳,脸也由不住红了。难怪这么神秘,防着自己,原来是谈论这码子事情,早知如此,可也就不来了。春若水有心转回,那一双脚却硬是僵住不动,耳朵更不禁把双方对答听了个一清二楚。 “话可也不能这么说!”春大娘有气无力地道:“他是当今的王爷,咱们高攀不上……”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眼前是他上门求亲,也不是我们去求他?” “可!听说这个人名声不好!” “唉!”春二爷道:“什么名声不好!他是王爷呀!当今的皇子,嫂子你见过没有?长有长相,人有人才,大姑娘一过去,可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什么好挑的?” “可你大哥不愿意,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道理?这下子可好了,把王爷给招恼了,自己又落了什么好处?” 春大娘想是又在落泪,传过来吸鼻子的声音。 “我可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她说:“也不全是你大哥的问题,你不知道那个丫头的脾气有多犟?一下子弄崩了,她才不管他什么王爷不王爷的。” “这……”春二爷讷讷说道:“这一点倒是值得注意,可又有什么法子?只有这样才能救得了她爹,大姑娘她也不是不明理的人,我看嫂子你得好好劝劝她,可不能由着她再施小性子了!” “我可真没主意了。”春大娘说:“这件事我不能做主,真要把姑娘送过去,她爹回来非跟我拼命不可,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只怕连你也脱不了关系!” |